在越冬之时,他以鲜卑人囤于韩馥之侧,对其造成的心理威胁,让那位度辽将军直接来上了一出弃官而逃。
韩馥正式被乔琰给剥夺了权柄后,由徐庶代为督辖度辽将军军营。
但以并州的边防情况,有朔方郡、固阳道、白道川和雁门这一线的完整防守构建完成后,度辽将军营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这部分人马还不如直接调度到凉州来,成为她安插在各郡中零星散落、又随时可以聚集起来的一支军队。
“我将这个任务交给你,你应当知道其中的意思。”在徐庶带人赶到凉州后,便被乔琰专门找了谈话。
两人并后方的亲随一道顺饮马河北上,直抵黄河边上。
在亲随于乔琰的示意下退远了些,又有黄河奔流的轰鸣声作为阻挡后,这便是一出只有天知地知和两人知晓的谈话。
徐庶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令他觉得有些微妙的熟悉。
六年之前的冀州曲周城外对话,和眼前似有相似,又似是不同。
彼时的乔琰问过他一个问题——
活命的活字,难道只是人有一息尚存吗?
他说在他想出这个答案后再告诉乔琰,为此他也有了继续追随在她身边的理由。
在并州的六年里他可能已经得到了这个答案。
乔琰也在将彼时无暇给予弱者的怜悯之心,在走出的每一步中渐渐落地。
但他依然并不打算做出个回答。
因为在并州、甚至是今日凉州的演化之中,这个答案可能都在随着上位者的种种举措变化,而可以出现与先前不同的答案。
在河水涛涛之声里,乔琰的声音依然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你与仲德先生一样,在我麾下之人中的地位无可替代,所以我也希望你能跟随他的脚步而前,直到当我需要两只手的时候可以与之并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徐庶是个聪明人,不会听不懂其中的话外之音。
黄巾之乱时期,乔琰开始给他这个自请牵马坠蹬之辈抓教育,又交给了程昱来栽培,随后在乐平经营之时,也依然让他们保持着教学指导的关系,如今到了凉州,还是由程昱主管大事,徐庶经略小处——
但这并不代表着乔琰希望他们始终保持着这种师徒关系,又始终被这种上下区分所限制桎梏,反而只能踩着前人的脚步往前!
这其实意味着,她希望像程昱和徐庶这种没有家族牵绊的真正心腹之人,形成一条历练上升的完整渠道,当她需要全面出击的时候,又能各自独立出来独当一面。
徐庶有过游侠的经验,有武艺傍身自保,所以她对程昱的期望和对徐庶的期望是一样的。
既为将,又为谋臣。
他刚想下马拜谢,便被乔琰以手中的鞭子示意,拦住了他的动作,“你听明白就行,所以我也希望你做好一件事。孟起和伯阳协助盖元固拿下武都的时候,武都李、王、姜三姓豪族送出了一部分田地,这部分土地我要你务必妥善经营。能否做我的另一只手,就看此番了,你明白吗?”
她眸光之中的光华灼灼,让徐庶心中隐约有了个猜测。
武都郡的西汉水和沔水是联通汉中的,那么经营武都郡的意义在哪里,好像已不需多言了。
在听到这句指令的时候,他有一瞬间觉得充斥于耳中的河水激荡之声,好像也正是心血在体内沸腾所发出的声响。
他静默良久方才平复下了心情,朝着乔琰拱手回道:“以小处把控全郡,又要在盖太守的眼皮子底下,君侯给我出了个难题,但庶愿意接受这个挑战。”
哪怕他长于颍川,可算是天子脚下余荫之民又如何?
他十六岁跟随乔琰,到如今的二十二岁,所见所闻丰富的认知里,都是一派大汉倾颓已在眼前,已无转圜之力的景象。
放眼天下,能在乎民之所求,又有能力践行的,唯有并州牧而已!
便是一行叛逆之事又如何!
“走吧。”乔琰指了指远处河上的渡船,开口打断了徐庶的思绪,“在去之前,且先随我往武威郡一行。”
“都说万里行路,方有所得,那便一看这西北丝路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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