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顿时引发了一片笑声。
自乐平月报对外兜售到如今,能参与进这场考核的,大多将合订本都看过了,就是为了揣摩那位权倾朝野的大司马到底是何种处事态度。
故而就算有人早前不知袁绍的欠债笑话,现在也必定知道了。
这么一看,乔琰的这出设置还真没什么问题。
既已让敌人在此事上吃了个教训,便也不能让自己人在此事上吃亏。
但要这些习惯于早年间举孝廉习惯的人,转而来适应这样的考核,其实还是不太容易。
这人当即又吐槽道:“那这些术算也就罢了,为何还需要让我等回答与凉州羌人相关的问题?虽说都知道,现如今的长安朝廷治下,凉州西羌也是个重要组成部分,但历来都是关西出将,关东出相,也早转入了以羌治羌的政策,何必非要我等尽通此道。”
还是那个年轻人的声音在他后头回道:“你若是如此说的话,为何不选择经文那张卷子?也没人逼着你非要往实干派发展吧。”
“你……”这人没忍住转回头去,朝着这个两次对他提出批驳的年轻人看去,见对方好像年轻得有点过分,看起来连二十岁都没到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好像犯不着和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说话,争吵起来还显得自己很是不体面,便只接了一句“你谁啊你”。
这小子说的轻巧,说什么还可以选择经文那张卷子,但要知道,会选择弘文馆这地方作为中转的人,大多都是奔着长安朝廷还有职位空缺而来的。
随后若收复东面就必然会有更多的空缺位置,多少能在此地谋求到一个实权官职。
要是真想在乔琰面前展示文采,那就该当效仿祢衡和王粲的操作,而不是在这里参与文学考试。
能在考场之上一蹴而就满意诗赋的,本也就是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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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果然是年轻人才能想出来的天真之言。
不过这年轻人的脾气倒是还挺好的,听他这句问话的语气不佳,也只是好声好气地回道:“在下扶风法正。”
说话之时,这年轻人还朝着他拱手作了个礼。
这么一来倒是那吐槽出题特殊的人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了。“哦,法正……”
“法正?谁是法正?”他刚嘀咕了两个字,就听到前排传来的声音。
那过于激动的声音里表露出的兴趣,听得他一头雾水。
他一边思忖着自己是不是漏过了什么长安城里的大人物,一边往边上退开了些,将他前头的空隙给漏了出来,就听前头解惑的答案已经从嘈杂的人声之间透了过来,“阅卷和朝堂议会都点这法孝直为此番考试的第二名,卷子都贴在这儿了,他人在何处?”
一听这第二名三个字,在法正前头的队伍都稍稍让开了些。
虽说这趟弘文馆选拔并不只是选三两个人,可眼下明摆着的情况是,只有这前三甲的卷子是要经过朝堂会议的二次决定,以确保这番评判并不只是一家之言,而前排看了这三份卷子的人都并未提出什么异议,可见这基本就是最后结果了。
这三人在天子和朝臣的面前都挂上了名号,自然是远比他们要有前途得多,能结个善缘总是要比质疑他们能力与之交恶更好的。
然而他们便看到了法正这张有些过分年轻的脸。
这年轻人三步并作两步从人群的缝隙中走到了那并列着的三张试卷面前。
虽一打眼就瞥见每一张卷子上都有着不同人的落笔批注,法正还是下意识地向着第一张试卷上看去。
在逐字逐句地将第一张卷子上的论述题看过去后,法正原本还有些疑惑的心思顿时消失无踪,只剩下了目光之中的异彩连连。
输给这样更合时景的人,一点都不冤枉!
他连忙回头朝着人群之中看去,问道:“敢问,零陵刘子初在何处?”
既为同参加这场考核的,或许他们还得算是个同学,同学有本事,正好彼此交流一番。
可惜他朝着人群中问询了两声,并未得到刘巴的回复。
随后被接应他这位通过考核之人的侍从请走后,法正才知晓,在考核结果对外公布出去的同时,刘巴也已经被大司马给请去了。
“灾情之中的货币和经济政策的制定已是刻不容缓,倒也确实不能怪大司马如此心焦。”法正在心中思忖,倒未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他也不太意外,在他交出了那一份更倾向于战术方略的答卷之后,他没按照理论上弘文馆选拔人员本该去的地方,而是直接进了大司马府,而后被分派到了郭嘉的手底下。
因还有一个月的试验期,法正当然不会直接被委派着接触到多少军事机密,而是先跟着郭嘉进行长安守军在灾情阶段的人手分派和整治工作。
而刘巴已经站在了乔琰的面前。
让他有点意外的是,乔琰好像没有跟他叙旧那出邀请未遂的意思,也并未问及他在交州的见闻,而是对着他抛出了一个直白得过头的问题,“以子初看来,如若旱灾持续一年,要将长安的粮价平抑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需要调拨给你多少米粮在市场上流通的主导权?如若持续的时间是两年,这个答案又如何?”
刘巴在心中权衡了一番后回道:“这个问题我不能直接对大司马给出一个回复,起码我需要先知道,您在今年和明年有拿下几州之地的打算,这决定了在赈灾之余还有多少行军计划所需的用粮,又有多少灾民会从其他各州涌入关中。”
“但我可以给您一个确切的回复,若大司马愿意给我足够的信任,在先前那份答卷上的计划,我会全力让他们落到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