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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怜(第1页)

当初不是从部队转业回南原当法医,老天是不是会垂怜她一些呢?

覃小竹自从右乳切除,癌症和死亡随侍左右,每晚上床摘下僵硬假发,不知道光明和霉运哪一个先降临?总是担心睡着后还能不能醒来。佩戴或摘下义乳总会触碰敏感瘾秘的伤痛,神经质般反复检查左乳是否异常病变。

覃小竹急匆匆赶到市中医院候。诊室坐满银发苍苍的病人,她好生奇怪,怎么一下子冒出那么多老人呢。因有预约在先,仲医生助手仲晓红看到她进门,招呼她先进去,引起一阵不满的啧啧声。身材高大的仲医生戴黑框老花镜,满面红光,像菩萨端坐在暗红色方桌前,头稍稍一低,锐利目光在覃小竹脸上一盯。宛若一只蚊子在她心上叮了一口,迟疑着撸起衣袖,把雪白手臂枕在红丝绒布上,扪着鼻息排斥浓重中药味儿。仲医生指肚在她手腕上摁了摁,卡住脉搏。覃小竹胸口一阵紧似一阵。仲医生眼神微眯,宛若巫师,恍然接受不可知的神秘信息。她又审视玉臂,肌肤被挤压透出红润,闪动着灵性,流淌着血气。这么光亮鲜活的肉体怎么会生病呢?覃小竹实在想不通。

仲医生手指压力逐渐增强,覃小竹莫名悸动。中医看病主要基于经验,和个人主观判断。仲医生能通过把脉,确定诱发癌细胞的病因吗?一个从事犯罪勘验与尸体解剖的法医,怎么会迷上老中医,相信中医药方治疗癌症呢?她学医出身,懂得生命的不可知和不可解释性。长期浸染于巫风深厚的南方民俗环境,或许是让她坦然接受中医诊疗的原因吧。

疾病是不是影响了心智与判断呢?覃小竹幽幽然叹了口气。

对敏感的癌症病患者而言,脉诊也是对心理极大的刺激和考验。老中医表情凝重,覃小竹心脏一阵紧似一阵,快承受不住了。仲医生问了几句日常起居,低头在诊断书上龙飞凤舞划着,撕下药方交给她,复又像菩萨般岿然端坐,目光凝重,等待下一位就诊者。

覃小竹拿药方出来划价,取药。其间不断将中医中药与犯罪现场勘查对比。中医诊断凭经验,估摸差不多就行;犯罪现场勘查依靠证据说话,必须一丝不苟,不能采用任何粗略的估计,任何推断必须基于事实。最近南原发生的几起性质恶劣的伤害致死案,现场采集不到可以说话的证据,案件一直没有侦破,给公安部门造成很大压力。

楼上楼下折腾差不多两个小时,覃小竹才拿到药,急着赶回家熬制。进得门已是气喘吁吁。她把药袋撂到茶几上,脱了大衣,走到落地玻璃窗前透气。对面的巍峨灵山突兀于眼前。苍山如海,浓雾如涛,阳光从浓雾中泼洒下来,灵山披上瑰丽奇特的梦幻色彩。“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脑海里跳出几句忧伤词句,仿佛老天昭示不详预兆,覃小竹轻轻打了个寒战。

她掏出手机靠上沙发,手指灵巧触摸屏幕,跳出一张张赤裸裸的美体图片。痛失美乳后,她关心起女性胸部来,知道了女人乳房大小可用ABCD区别,也可用瓜果描述。她惊叹于人们美妙奇幻的想象,着迷于收集各种惊艳裸女图。手机加了一张内存卡,图片占用内存过多,还经常卡。手指轻一弹,屏幕跳出一组乳腺癌患者纹身照。患者出于各自喜好,在残缺胸口纹绣新奇古怪的创意图案,掩饰令人惊颤的空缺和恐怖疤痕。一个切掉双乳的高大漂亮俄罗斯金发女人,胸前纹了一只凶猛双头鹰,乳头方位涂成锋利鹰勾,与女性温柔性情截然相反的创意和做派,不乏搞笑式的幽默和滑稽,暴露了战斗民族的特殊嗜好,和视生命为儿戏的性情。覃小竹咧嘴想笑,胸紧气闷,胸部创伤针扎一般刺痛。她摁住前胸伏在沙发扶手上深呼吸,疼痛慢慢缓和过去。

覃小竹拣出一包中药,准备浸泡半个小时,用陶罐熬。手机唱起悠扬的歌曲:我在贵州等你呀,等你和我相遇,等待如此美丽。覃小竹吓一跳。刘东林可能心理压力大,声音喑哑变调:河滨公园又发生一起阉割生殖器致死案,请你立即赶来参加现场勘查。

覃小竹吸入一口凉气。担心什么出错就真出错,担心什么坏事会出现就真出现?覃小竹本能地排斥临时任务,我不是请假了吗,科长。

这是命令。

覃小竹无奈,愤愤然穿上大衣出门,坐上出租车赶往河滨公园。

前面三起凶杀案受害人尸体还横陈于冷柜,案件侦破尚无一丝眉目。手术刀式的熟练切割手法,看起来如同一位老练的屠户,在动物身体上试身手。她想起锋利屠刀流畅切割皮肉的声音,毛骨悚然。凶杀案经过知情者绘声绘色描述渲染,在社会上造成强烈的心理恐慌。仿佛在城市某个角落,隐藏着一位反社会的变态凶手,窥视过往行人,伺机作案。关于案件各种捕风捉影的推测,塞满手机微信。碧水蓝天的城市风景和色彩,被网友拼成一幅幅血腥的重口味怪诞图画,嘲笑侦破机关的弱智和无能。

谁有阉割男人性器官的残忍噬好呢?还是受侵害的女子复仇么?想到受害者身上留下的奇怪伤痕,覃小竹心底弥漫着绝望与哀愁。

案发现场在河滨公园树荫浓密的树林里,树木茂密,枝叶低垂,遮挡住了人们的视线。维持秩序的同事在树腰上拉了一条黄色警戒线,将案件现场保护起来。隔着树林看不清现场的情景,好奇的群众三三两两站在远处张望。覃小竹被刑侦人员领着穿过草坪,直接进入案发现场。

刘东林科长和年轻助理马芸丽身着蓝色防护服,戴着白得透亮的手套,围着横亘在两棵古树之间的尸体,有条不紊地勘查现场,提取物证。覃小竹出现,刘东林好像盼到了救星,口罩上露出的黑眼珠儿放出明亮的光。在覃小竹穿服装戴手套时,刘东林低沉的语气命令:抓紧工作,小心细致。覃小竹瞥了这个身材魁梧臃肿的中年男人一眼,心想谁处在刘东林的位置上,都会产生焦虑和绝望的感觉。

刘东林半路出家,缺乏刑侦技术人员的专业素养,越是简单、缺少物证的犯罪现场,他越六神无主,摸马没角。见他装模作样勘查现场,收集物证,老同事嘲讽说,刘东林技术上没多少进步,表演功夫倒是越来越精到。

尸位素餐,说的就是这类人吧。覃小竹心想,揭开覆盖在尸体上塑料布,仔细查看尸体伤痕。受害者后背同样留下一团凝结的紫色血块,形似特殊生物残害人类留下的印记。下体被锐器阉割,伤口周边整齐光滑。行凶者采取凶残的方式施暴,覃小竹推测凶手故意折磨受害者。腿根横切一刀,切断右腿动脉,这是致命伤。手法如手术刀一般娴熟老道,干净利索,几具尸体留下的创伤高度一致。采用类似凌迟的残忍手段伤人致死,凶手心里怀着多大的仇恨呐。

凶手是什么人呢?

记得大学时,室友们喜欢邀约去看恐怖大片,刺激因生活无聊日益麻痹的神经。有一部描述海怪的恐怖片,型体巨大模样奇特的海怪出现在屏幕上,盘旋飞舞着无数柔软手足威压过来,仿佛要将整个电影院吞噬,吓得她们直往凳子下面钻,电影院里鬼哭狼嚎。海怪围剿吞噬猎物,霸气十足,天下无敌,足之所及,任何东西都无可逃遁,场面极为恐怖血腥。龙生云,虎生风,任何怪物的出现都有迹可寻,可是她勘查的这几起案子,现场无法收集到有价值的证据材料。

尸体周边青草上,凝结了厚厚的血迹。从尸体坐姿来看,受害者死时很安静,没有打斗,也没有挣扎的迹象。对于死者来说,越是风平浪静,遭受的折磨越大。死者瞪大的瞳孔,亦可观测到遭受非人折磨的恐怖印记。

在松软草地上,刘东林找到了一行形状奇特脚印,与普通鞋印差异很大。难道凶手为了反侦察,穿上了特别制作的鞋子?覃小竹叫马芸丽拍照,忽然想到命案破获的概率问题。一位刑侦专家研究历史上发生的系列凶杀案,发现一个特殊现象,罪犯事先谋划和设计,破案几率仅为百分之二三十。因此得出一个结论,犯罪不是随机,而是周密计划,百分之七八十的凶杀案会变成陈案死案。研究结论可以解释,刑侦队倾尽全力,仍然无法侦破已发生命案的原因。公安机关内部有一个命案必破的规定,并不全然考察什么凶手是随机犯罪,还是精心设计的有意而为之,执行者抱怨上级规定太主观,强人所难。

前三位受害者身份查明为南原城效失地农民,年纪四十多岁;经历相似,转行做生意发了财,坐拥店铺门面收入,事业有成,生活无忧,时常邀朋引伴吃喝嫖赌,在黑道上呼风唤雨。

难道是仇家行凶报仇?

南原是一座非常平静的高原城市,数十年来很少发生凶杀案。接连三位男子被残害,习惯于泡夜场的南原年轻人如惊弓之鸟,宅在家里不出门。娱乐业陷入寒冬,投资者叫苦连天,给市政府造成很大压力。市政府又将这种压力转嫁给刑侦机关。

通过监控录相,受害者死亡前都曾涉足歌舞厅,走出歌舞厅后,从监控画面中神秘消失,死亡地点在附近隐蔽的花园树荫。遍布全城的天网监控,为什么没能拍到嫌疑犯出现的画面呢?受害者都是身强力壮的中年男人,为什么在凶手面前竟如一只羔羊任人宰割,乖乖地让凶手判阉割下体?

覃小竹观察草坪上的印迹,判断受害人从外面被带入公园。晚间河滨公园十点闭门,公园内人来人往,树荫下躲着谈情说爱的情侣,凶手夹带一个大活人进园,怎么做到不惊动他人,残忍地阉割受害者呢?覃小竹百思不得其解。

覃小竹检测完尸体,胸口疼得紧,站起来默默地深呼吸。刘东林和马芸丽都把期待的眼神望着她。在犯罪现场勘查方面,覃小竹敏锐细致,判断准确,利用现场物证侦破了十数起疑难案件,是受到省市公安局表彰的“刑事侦察技术痕迹专家”。面对这一系列凶犯熟练的手法,她照样束手无策,没有收集到可以说话的物证。面对同仁期待的目光,覃小竹摊开双手,苦笑着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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