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八岁开始,每天在楚家吃用的一切,他都记着。春天编小篮子,摘金银花,夏天摘夏枯草,冬天从雪地里挖猫眼儿果果,这些都是交给楚母卖钱。
能得多少钱他不知道,从村里的小孩子口里大概知道价格,也能估摸出能卖几个铜板。这些,只是在他打猪草的时候做,其他时间他还要下地干农活。
一年年下来,他早就还超了。
但他决定还到十八岁,毕竟楚家说是在冰天雪地里捡到他的。没有楚家就活不下来,也别谈今后赚钱自己活了。
他努力想把肩膀挺直,他觉得自己没做错。
“对啊,小幺,你都还完了。你做的没错!”喜鹊道。
楚幺强撑的神情松快了,灰暗的两眼一亮,抬头确定道,“真的吗?!”
“真的!”
喜鹊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说什么养育之恩,那也得对方把你当孩子养啊,既然不把你当一家人,就无从养育恩了。就算从小在人家做长工那也包饭包住有工钱,这样算算,那家人还拿着养育恩的说辞白占你便宜。”
“而且,真正的为人父母是不会……你想想自己,你今后会开口闭口教育子女要报答养育恩吗?”
楚幺想,他要是有孩子,只想孩子快快乐乐吃饱喝足的长大。要是不能让孩子这样,他还会觉得愧疚自责。
楚幺摇头。
喜鹊又道,“如果自小就提醒养育恩,那便不是恩,只是一场等价交换。别扯那套孝道绑架。”
“本质就是买卖关系,你可别被骗了钱吃了亏,还心有内疚自我贬低。”
楚幺心底的矛盾拉扯彻底消散了。背脊不再僵硬的挺直,两肩微松双手自在的贴着地上,感觉脚踏实地自由自在了。
楚幺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养母没扯表面关心孩子暗地防备贬低孩子那套,她无情恶毒的直白。楚幺对家人的感情早就一点点磨灭。
要是换个伪善的,那楚幺这性子怕是被卖了,还要给家里数钱还不舍家人。
他两眼亮晶晶的,望着喜鹊眼神崇拜,“你可懂的真多。”
“一般吧,就是这林子找不出第二只了。”
老虎在一旁哼哼,就不夸它吗?
它发誓,论懂的多在这山里不知道谁第一,但喜鹊是这山里第一名凶。
老虎在地上打了个滚,屈着四肢,露出软乎乎的肚皮。奈何楚幺和喜鹊说话专注,一个眼神都没飘过来。
老虎不甘心,他也是赶跑大坏蛋的功臣。他还专门挑楚大楚二的屁股咬呢。他们两人要光着屁股蛋逃回村里,想想就高兴。
怎么没人夸他!哼哼。
就连白骨一开始坐在它身边的,这会儿都挨着楚幺喜鹊那边去了。
老虎张嘴,想叼着白骨的肩膀把它扯到自己的阵营里。
可它刚咬下,就听见咔嚓一声。
楚幺听见动静回头,就见白骨一下子散落满地,老虎嘴角沾了一片骨粉碎末。
白骨试图在地上重新拼接,可沿着肩膀处的裂缝越来越大,就连手臂胳膊都裂开了。
楚幺着急道,“啊,怎么骨裂了。白骨你要不要紧啊。”
老虎前肢捂着嘴角白沫,悄悄把脑袋埋在前胸里。尾巴不安的一甩一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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