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南在晨光和微风里抽着烟,眼神有刹那放空,神色沉寂,不知在想什么。
滨港市,平谷区程家。
哗啦啦的水声从厨房里传出,蒋兰腰上系围裙,将一个大号洗菜盆放在水槽里,正在往盆里放水。
没一会儿,水满至洗菜盆的三分之一处,她看差不多了,反手便拧紧了水龙头。
一个白色食品袋挂在厨房门的背后。
蒋兰过去取下来,打开袋子看了眼,里头一条大花鲢瞪着一双鱼眼睛张着嘴,唇部一开一合,显然出气已经多过进气,时不时还能挣扎着摆摆尾巴。
见鱼还活着,蒋兰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将袋子整个提起来,拎到水槽上方往下一倒,大花鲢掉进菜盆,鱼得水,瞬间生龙活虎地游动起来。
“你运气挺好啊。”
蒋兰洗了把手,边用围裙擦着手上的水迹,边凉悠悠地对大花鲢说,“本来说中午就把你给红烧了,结果我老公要出门办事,晚上才能回来,好好享受最后的鱼生吧。”
话音刚落,一阵低笑便从卧室方向传来。
蒋兰微皱眉,回过头。
程国礼已经换好衣裳走出来。
能生出程菲这样的漂亮闺女,程国礼和蒋兰这对夫妻的颜值自然也不会低。事实上,程国礼身高一米八几,宽肩窄腰身形挺拔,五官轮廓也立体而流畅,年轻时也迷倒过一大片少女。
只是人到中年变得不修边幅,随时就套个大裤衩子大T恤到处溜达,久而久之,就连妻子蒋兰都忘记了自家丈夫还是个大帅哥这件事。
今天的程国礼倒跟平时有些不一样。
他翻出了衣柜最里面的白衬衣西装裤,没怎么走样的身材往这身装束里一套,盘靓条顺,精气神十足,乍一瞧,还颇有几分年轻时的影子。
程国礼听见了蒋兰跟鱼的对话,心下好笑,边往手腕上戴腕表边打趣她,说:“你跟鱼说话,那鱼能听懂?”
“它就是我桌上一道菜,我管它能不能听懂。”
蒋兰回了句,视线在程国礼身上打量一遭,目露疑色,“你不是陪你老领导去花水溪钓鱼吗?”
程国礼面不改色心不跳,回她:“是啊。”
蒋兰不理解,伸手隔空在程国礼那身行头上比划比划,“那你怎么穿得这么正式,钓个鱼而已,连白衬衣都翻出来了。”
“你懂什么,这叫尊重领导,向领导同志表达最高的敬意。”
程国礼笑,过去抬臂抱住妻子,语气柔和,“时间不早了,得走了,你胆子小不敢杀鱼,等我回来拾掇。”
“嗯。”
蒋兰也没多怀疑,朝程国礼点头。
程国礼又在蒋兰脸上亲了一口。
这个举动惹得蒋兰脸发热,抬手就打了他一下,低嗔道:“四十几岁的人了,还腻歪个什么劲?”
程国礼还是笑,大掌在妻子的脑袋上习惯性地轻揉两把,转身出门。
程国礼开着车,平缓驶出小区车库门。
蒋兰趴在楼上的窗户里打望着,看眼车辆行驶的路径,一琢磨,确实是去花水溪的路,便也没再多想。
滨港市今天的天气和平南一样,都是大晴天。
程国礼的车从平谷区驶出,约莫八分钟后,在滨港市第八小学的后门附近停下。
坐驾驶室里等了会儿,不多时,副驾驶席的车门便被人从外面拉开。
程国礼侧目,瞥了上车的人一眼,面露不悦:“让你给我带的红牛呢?”
“没忘。”
陈家槐对这老情敌八万年也没好脸色,语气冷冷的,随手从装早餐的塑料袋里掏出一罐红牛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