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主动去找刘彻,要求来见你。”
“所以刘彻也没有要求他来见你,刘彻只是流露出了一种意愿。”
“他希望看到你在接触到霍去病之后,会不会发生之前那一次接触到卫青,所发生的转变。”
“就只是这点意向的流露,霍去病立刻顺应着来见你。”
系统越说越迷茫,“他到底是想要来见你,还是因为刘彻想要他来见你?”
林久没有说话,像是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
她看够了那张面具,前倾身体,手放在霍去病肩膀上,往下压。
霍去病顺从着俯低身体之后,她把那张面具扣在了他脸上。
他来见林久的时候,装束总是严整,衣着侯爵的礼服,玉带金扣,长发也工工整整地束在冠里,是那种长安城中常见的,符合礼仪的模样。
但面具遮住他的脸之后,那种礼仪规训出来的端庄和严整消失了。
系统默默注视着他。
林久后退之后他就直起身子,自己抬手持着面具,仍然以面具遮挡自己的面孔。
那张面具可以看出来做得很精细,但萨满面具中荒蛮的低调不会因为精细的工艺而消逝。
那种反差感又出现了。
以刘彻的作风,可以想见的是,匈奴人归顺之后,为了更好的统治,他一定会想办法洗刷掉他们曾经信仰的痕迹。
董仲舒的任命就可以说明刘彻已经在行动了。
这个人之前就干过砍断圣人脖颈的那种事,再去砍断长生天的脖颈,应该已经很顺手了。
但这一切行为的前提是霍去病,是他带着军队践踏过了曾经属于长生天的土地。
那些带着面具的萨满应该也有不少死在他手里吧。
沾着萨满的血、甚至沾着长生天的血,这样一双手,现在正持着萨满的面具,戴在自己脸上。
他持得很稳。
从未有哪一刻,系统意识到他是以杀人而建功的那种人。
剔除掉所有浮于表面的功勋,荣耀,武威。
在那之后,这声势喧天的年轻君侯,他在宣室殿上得到了多少荣宠,他在战场上就杀了多少人。
大司马骠骑将军冠军侯。
每一个字符之后,都累叠着无从计数的枯骨。
系统轻声说,“他们这种人,胸腔里是不是没有心脏,而是铁石。”
“什么?”林久说。
系统说,“我想到卫青了,他跟霍去病没什么区别吧,他也以杀人扬名。是因为这样,所以不在意刺客那件事吗。”
“隐瞒不发,因为忧心会因为这件事和霍去病发生冲突,尽管只是有可能发生冲突,但这是最优解,所以毫不犹豫地就这样做了。”
“不告知任何人,不与任何人商议。”
“简直冷酷得像是踩在性命之上做出的决策,为了更伟大利益之类的。”
“嗯嗯,然后呢。”林久说。
“然后霍去病不愧是他外甥。”系统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
“知道舅舅被刺杀了也无动于衷,也不去想这件事情该怎样解决。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所以就来给你讲故事,眼睛只看着你。”
林久没再说什么。
光影变幻,时间差不多到了霍去病往常应当告退的时候。
霍去病摘掉面具,低下头,他什么都没说,但是俯拜而下,额头触到交叠的手掌。
他莫名其妙地行了一个庄重的大礼。
系统的思路被打断了,“啊,不是,他为什么突然对你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