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裴冽吩咐,苍河留在莲花村查找蛛丝马迹,秦昭回城里打探楚锦珏入河朔后所遇任何可疑人事,顾朝颜与裴冽一起依府丞指引再次寻找莲花村。河朔东南十八村皆种玉米,往东北方向走有九个村落多种植麦子,鉴于裴冽他们所寻在地形图上并不存在,又在村道旁边该显而易见,如此排除,马车很快走到尽头。车帘掀起,顾朝颜看着眼前最后一个村庄,仍不死心,“没有了吗?”车内,府丞手里握着地形图,“大人跟夫人且看,往前走是荒地。”“荒地为何有路?”裴冽指着村道,挑了挑眉。府丞这才注意本该就此断开荒废的村道往前看,竟然与来时路相差无二,他有些糊涂,“这个……下官隐约记得路到这里就不该有了。”顾朝颜与裴冽对视!“走!”车夫得令,扬鞭往前驾行。顾朝颜透过侧窗紧盯外面情况,尽是荒芜野地,杂草丛生,丝毫不见人影。差不多半柱香之后她猛然喊停。不等马车停稳,顾朝颜急急冲出车厢,府丞好奇朝侧窗处看过去,亦震惊。此时裴冽亦离开,府丞缓过神也下了马车。三人站在车前,皆惊的无语。“这得是多大的天火!”府丞瞧着眼前几乎望不到尽头的焦糊地面,震惊不已。顾朝颜看向裴冽,“大人……”裴冽大步迈过浅沟,踏上被火烧光野草的焦黑地面。他蹲下身,拨开覆在上面的焦糊烂叶想要拔根时,发现草根异常松软,“河朔一个月之内下过几场雨?”府丞回道,“就前几日有一场,雷声大雨点小,快收秋的季节没什么雨可下,下多了那是脏秋。”顾朝颜学着裴冽的样子亦蹲下来,试着拔出草根,果然有问题,“怎么会这样?”“扎土不深。”裴冽往前走又拔几次,皆是一样效果。府丞见状也拔了几根,“这土不对。”顾朝颜跟裴冽回身。府丞急忙追上几步,“这片地土质不是棕壤!”“什么意思?”裴冽肃声问道。“回大人,河朔地质特殊,东南十八村是棕壤,适合种玉米,自东南往东北,土质越来越差,所种农植产量也越来越低,到这一片已经是盐碱土,除了些杂草野蛮生长之外农植根本就种不了,跟您说白了,这就是荒地,种不了粮食。”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裴冽低喝,“说重点!”“哦!重点就是这土不该是偏棕颜色,该浅黄!”得府丞提醒,裴冽忽似想到什么,随手从旁边捡到一根树枝,灌注内力狠狠扎进地面,挑起时地面出现一道浅沟。顾朝颜也仿佛想要印证什么,从袖兜里抽出匕首,蹲下身用力翻土。果然!焦糊地面往下挖半臂深后露出的土壤方是浅黄色。府丞还在那里解释,“盐碱土强度跟耐久性都好,最大的用处就是建房……”“裴大人!”顾朝颜挖到深处,看见一只短木。她用手刨出木头,倒是府丞眼尖,“这应该是屋顶椽木,怎么这底下会有这种东西?”裴冽挖的更深,找到的何止短木。见他神色异常,顾朝颜攥着椽木跑过去,眼前场景令她震惊。是一条长木!府丞难得抓住这次表现机会,也急吼吼的过去,“这是横梁啊!”“这下面埋的到底是什么?”答案呼之欲出,顾朝颜却不敢往下想。裴冽目色深凝,“多挖几处。”府丞见两人分散挖土,自己也没闲着,随意找个地方也跟着拼命挖。半柱香后,顾朝颜挖的筋疲力尽,一时疏忽顿有痛感自指尖传来,“啊!”裴冽纵步过去,见顾朝颜指尖被碎瓷片划伤,当下握住她手指裹到自己嘴里,吐出泥土脏物后扯衣襟包扎,“怎么这么不小心!”顾朝颜已无心思考虑男女授受不亲的细节,眼中近乎绝望拉住裴冽衣袖,“这里是莲花村吗?”裴冽系紧布条,抬头看向周遭,双眉紧皱,“楚锦珏的证词里确实写着一句见过荒地,可也只是草草一句,没有详解。”“那就是这里……可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顾朝颜不敢相信楚锦珏一个月前来的莲花村,如今连废墟都找不到,只是一片焦土!“时候不早,我们先回去。”裴冽已经有了答案,再挖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我不走!”顾朝颜抄起落在坑里的匕首,猛然起身还要再挖。裴冽拉住她,“夫人要挖什么?”“证据!”“什么证据?”“这里就是楚锦珏来的莲花村!”“就算你把这里全都挖出来,谁能证明这里是莲花村,谁又能证明楚锦珏来过这里!”裴冽觉得顾朝颜过于激动,“当务之急是该查出那些人的动机!”顾朝颜不听,举起匕首就要挖下去。裴冽夺过匕首,“顾朝颜,你反常!”他确实不明白眼前女人这么激动的理由是什么,“无论案子谁赢谁输,我都保得住你!”不远处,府丞觉得他应该是发现了一个秘密。仕途尽毁,小命都有可能不保的秘密……顾朝颜没有坚持,因为裴冽已经下令给府丞回县城之后即刻派衙役过来挖,务必将‘莲花村’全部挖出来。酉时已过。四人坐在客栈里,分别道出自己所查之事。最先开口的是苍河。“我与里正在莲花村挨家挨户问了一遍,确定阮岚身世如里正所言,生父酗酒,继父性情温和,且在继父跟生母相继死后,阮岚便离开莲花村直到年初才回来,还救了萧瑾,二人在那里住了一个月,俨然夫妻。”“她离开的那些年,去了哪里?”顾朝颜狐疑开口。苍河摇头,“没人知道,但我找到一个人。”“谁?”“自幼与阮岚玩的好的小姑娘,如今与阮岚一般大年纪,她说阮岚再回莲花村的时候变化很大。”三人皆看过去,裴冽质疑,“什么变化?”苍河耸耸肩膀,“我又不是审案的,自然是把人带回来交给你们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