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园内,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向晚坐在石桌旁,消化着陆老爷子的话,半晌落下一枚黑子。
陆老爷子喝了两口热茶后,将茶杯递给陪侍的佣人,捻起一颗白子,道:“这思梅园啊,是我为了司谌妈妈孟清梅修的。”
向晚知道陆光华现任妻子是小他二十多岁的后妻。而陆司谌似乎对后妈不感冒,交流不过寥寥两句的场面话。
“司谌是清梅最小的儿子,也是她亲力亲为带在身边最疼爱的一个。思梅撒手人寰后,司谌远走海外读书。没了他妈,我们父子间的关系也愈发淡薄。”
向晚适时开口,“血浓于水,您和司谌是父子亲情,即便千山万水也阻隔不断。何况,他现在就陪在您身边,把您的身体健康当做最重要的事来操持。”
陆光华叹了一口气,说道:“对我的孝心,他还是有的。就怕我走了之后,他跟他阿姨之间,相处不好。”
“不会的。”向晚顺着这话安慰道,“棠姨照顾您这么多年,司谌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就算不是亲妈,也会当亲妈一样照顾。”
陆老爷子听了这话,眉心舒展开来,笑道:“你是陆家的好儿媳,以后空了,跟你棠姨多走动,带她出去走走逛逛,她一天陪着我这个老头子,也是闲的发慌。”
“好呀。”向晚愉快的应下来,“我一个人来燕京求学工作,没有亲友在身边,司谌工作也忙,能有棠姨作伴最好不过了。”
身后传来一声哼笑,陆司谌款款走来,停在向晚身旁,手掌搭在她肩上,目光落在棋盘上,慢道:“棋下的不错。”
向晚扯了扯唇,这局棋下的不错,八成是在说她戏演的好。不管怎么样,她都当夸奖好了。她仰起头,看向陆司谌,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勾着他的手指道:“其实快要招架不住啦,要不你来帮帮我?”
“那我试试。”陆司谌顺势牵住向晚的手,拿起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
“你们小两口联手,我这老眼昏花,得把知棠叫来帮我才行。”老爷子乐呵呵道,对身旁佣人招呼,“去,把人叫来。”
原本在陪伴几名阔太游园的蒋知棠,得了话后,立马赶来。
老少两辈人,坐在棋盘边,来回博弈,闲话家常,赏梅吃茶。
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蒋知棠。有了向晚这根纽带,以后她跟陆司谌之间的走动,会轻松许多。
思梅园的人工湖旁,连夜搭好了一座精美的表演舞台。
剧团的人在后台准备着,看戏的人陆续就坐。
陆司谌牵着向晚的手,坐在头排的双人软座。
一阵寒风吹来,向晚拢了下敞开的皮草,瞬间被温暖包裹。她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难道陆司谌是预料到露天看戏会冷,才特地给她准备的这件。
台上的小生和花旦绕着山水屏风,唱一段相互试探的感情戏,暧昧朦胧的意境,莺啼婉转的唱腔,在这灼灼盛放的梅花园里,听着格外入戏又应景。
向晚不经意转头,看了陆司谌一眼。
男人侧脸清绝,线条利落,不笑时透着极度冷淡的疏离感。
老爷子的话,对她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冲击。如果不是有过昨晚同床共枕的经历,她或许都要相信,陆司谌是真的对她有意思。
可眼下,她陷入了迷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