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换大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在电话里,齐盼漫不经心地跟蒋赛说,“这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来北京养老了,还不把他们两口子累死。”
“你这不是知道嘛,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蒋赛说,“还真打算一直避着不见面了?”
“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不是在朋友圈里晒了好几天九宫格了吗。”齐盼说,“见面干嘛?都倾家荡产给齐全买房子了,当然是要他负责养老,我这个单在外面的煞星,何必去他们家自取其辱。”齐盼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边,看了一眼门口的可视门铃,就打开门。门外的架子上放着快递刚送来的鲜切花。
对门适时地开了,一张慈眉善目的脸探出来,是相熟的邻居郭阿姨。“小齐在家呢?最近老有人给你送花呢!”
她应了一声,把花拿进屋放在桌上,换掉花瓶里不太新鲜的花。
“你话也不能说绝吧,谁家养孩子没个私心。”蒋赛在电话那边说,“我们家然然是我散养的,但是如果将来他没良心把我扔大街上,我也会骂的。”
“你是富婆,怎么可能被扔大街,”齐盼笑,“放心吧,到那天之前,咱俩一起去住养老院。”
“哎,话说,你的考察报告进行到哪个阶段了?”蒋赛突然话锋一转,“我那老哥不会还天天给你送花呢吧?”
“……”齐盼看了一眼桌上的花,“……送呢。”她无奈地说,“我说那种包装好看的太费钱,他就改送鲜切花了,天天不重样,我手机查了一下,包月才499,优惠299,这么便宜我都不好意思转账给他了,显得我对他们有钱人有偏见一样。”
每天给齐盼送花的这位看似在追求她的男士叫蒋亚君,今年四十岁,一家室内设计公司的老板,也是蒋赛的堂兄。但他俩又不是通过蒋赛认识的,蒋亚君的女儿今年十七读大一,正是齐盼的学生。蒋赛知道她哥觉得女儿要成年了可以考虑再婚了,看中了齐盼是一位理想的优质再婚对象,不过她哥并不知道齐盼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位不同赛道的备选。
“没事,你就让他花。反正他岁数大了,爱好跟你也不一样,你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直接说。”蒋赛倒是胳膊肘并不往家里拐,“他不差那点儿钱和心思,你爱吊着他就吊他一阵子,反正他要是自己不乐意,早就撤了,老男人精着呢。”
“嗯。”齐盼心不在焉地答应。
“周末干什么?晚上出来吃饭?做指甲?”蒋赛问。
“晚上约饭了。”齐盼说。
“是不是跟我老哥?”蒋赛问。
“你猜?”
“……看来不是,我就说他没戏了,年老色衰。”
齐盼就笑,“那倒也不至于。”
“行了!我也不打听了,”蒋赛说,“我要送然然打球去了。回聊。”说完利索地挂了电话。
只有蒋赛知道她目前在对身边可能的三位男士进行考察计划,婚姻伴侣倒是其次,主要是三十五岁之后,她突然开始考虑,如果这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会不会后悔。以此为由,她试图以“给自己未来可能有的孩子选个理想的生物学父亲”为基础,开始了对身边异性的考察,本身可选项就不多,对她有好感的更少,虽然年轻的时候她也算是万花丛中过,但现在毕竟年岁渐长,没了花里胡哨的心思。思来想去,剩下三个备选。
其一自然是蒋赛的老哥蒋亚君,人长得也算儒雅,成熟多金资产稳定,女儿成年不用当后妈。另一个呢,是她在读博时就认识的前男友,姓陈,中文名她没记住过,只知道他叫peter,小时候就跟爸妈移民出去了,中文会听说不会读写,她回国的时候两人感情正好,就把人家拐回北京来,外教也算高薪,吃喝不愁,日子过得正美的时候他喜欢上了别人,就顺理成章地分了。这两年空窗,又想浪子回头,试图跟她复合。
还有一个是她跟蒋赛一起玩斯巴达勇士赛的时候认识的,男生叫于锐,今年才27,几年前辞了铁饭碗去海南开民宿开冲浪店,现在算是个体户小老板,后来她去度假,两人一起冲过几次浪潜过几次水,算是比较聊得来的玩伴,但也仅仅是玩伴而已。蒋赛听说的时候连拍大腿,说,“那完了,我老哥指定没戏了,谁不喜欢年轻健壮的弟弟呢?就算遴选娃他爹,那也妥妥赢了啊,毕竟男性三十岁以后精子质量也下降的。”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你老哥比较有钱。”齐盼故意逗她,“我可是很势利的。”
“势利,自私,不孝。是爸妈形容她最多的话。”齐全跟向亦文说,“她就是那样的人,你也不用跟她计较,也不用凡事想着她,咱们过咱们的,她过她的就行了,反正北京这么大,想不见到就可以不见到。”
晚上终于收拾洗漱喂完孩子,齐全也加班回来,两个人倒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还好二宝从回来就生活在吵吵嚷嚷的大家庭里,他只要睡着了,周围随意走动说话都吵不醒,给了向亦文很大的宽慰。但没办法的是小琪的入睡时间就要晚一些,这几天都是姥姥哄睡的,除了妈妈,她也只让姥姥
哄睡。
睡觉这件事,是头等大事。齐全不在的时候,家里也闹了点小小的不愉快。
起因便是这四居室的完美户型。四间房三南一北,他俩主卧,小琪儿童房,那两家老人势必一家住南面一家住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