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温意猛然甩开了他的手。
她松开得突然,顾连洲因为伤口碰到膝盖,闷哼了一声。
温意心跳得很快,强迫自己不要转身去看,冷淡说了一句:“少自作多情。”
夏天妈妈抱着膝盖蜷缩在一旁,温意转过身的时候,陡然看到夏天安静地站在楼梯口。
少年身后的楼梯感应灯已经熄灭,不知来了多久,都看到了什么。他穿着医院的蓝白条纹病号服,正值青春期,个子抽条得很高,骨架有着少年人独有的清瘦感,笔直地站在黑暗里,一言不发看过来。
温意轻轻皱眉,出声:“夏天,你什么时候来的?”
原本一直在恍神状态的夏天妈妈听到儿子的名字,猝然抬头。
“温医生,”夏天走过来,走到他妈妈面前:“谢谢您救了我妈妈。”
他果然看到了,温意心里一阵叹息。
女人看到儿子,强撑着挤出笑:“夏天,夏天,妈妈,妈妈没事……”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仿佛不知道要怎么掩盖自己内心的慌张。
“妈。”夏天半蹲下身,把女人凌乱的头发理正:“我不想做手术了,我们回家吧。”
“你胡说什么!”女人声音颤抖。
夏天低下头,不出声。
片刻后,女人抱住儿子的肩膀,呜呜咽咽哭起来,越哭声音越大。
夜里风凉,夏天身上病号服单薄,肩胛骨线条明显。温意身后传来动静,她回头,看见顾连洲起身,一件黑色的冲锋衣披到夏天的身上。
顾连洲弯着腰,拍了拍夏天的肩:“很晚了,带你妈妈回去吧。”
“还有,”他顿了顿:“男人怕什么手术,别让你妈妈担心。”
顾连洲的口气轻描淡写,他身上自有一种见惯生死的沉稳,仿佛一切事都不算事,睡一觉明天太阳升起都会烟消云散。
温意在手术室多年,这样的事也见多了,没钱做手术的重病症人太多太多。那是一种无能为力的痛苦,而且是无法因为安慰而减轻的困境。
顾连洲不会看不出来,但他选择了一种体面的,轻松的安慰方式,将夏天妈妈方才跳楼的事,揭过去。
温意微微侧眸,脱掉外套后,他身上只余一件黑色t恤,抄兜站着,被风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身材线条。
夏天肩膀抖动了一下,扶着妈妈起来,低声又对二人说声谢谢,慢慢向楼梯口走去。
温意松一口气,也往回走,身后跟上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她边走边拨电话,通知保卫处来把通往天台的铁门上锁,挂点电话转身:“跟着我干什么?”
顾连洲左袖挽至小臂,伤口触目惊心,看着就疼,他神色淡然:“麻烦温医生,帮我处理一下。”
温意瞥一眼,抿唇,撂下一句:“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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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多,医院走廊渐渐安静,偶尔传来几声咳嗽和聊天声。
温意端着托盘,关上值班室的门,一边撕针管袋一边说:“袖子捋上去。”
顾连洲坐在椅子上,声音在白亮的灯光下略显沙哑:“这是什么?”
“破伤风针。”温意走进,才看到他黑而长的睫毛下,眸中布满了红血丝,眉间略显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