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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蓁抵达德国时,这里正在经历一年一度的暴雪时刻。
她裹着在港城从未穿过的厚重羽绒服,立在桥上,入眼所见皆是极具欧洲特征的西方面孔,面容深邃,神情严肃,大教堂覆着厚厚一层雪,没有人会在意出现在这里的一张东方面孔。
全蓁吸了吸鼻子,裹紧羽绒服,神色匆匆穿过桥。
待终于离开这片区域,她不由打了个喷嚏。
好冷。
作为一个从未经历过严寒的港城人,这样的温度未免有些太难捱。
当然,温度低只是次要。
德国的冬天天气很差,天空总是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像是文艺片中伴着致郁音乐的开场,男女主穿行在仿若被稀释的蓝色街道,目光隔空对视,而后擦肩,迎来四五点便降临的黑暗。
全蓁穿行过街道,拐一道弯,去对面街角购买黑面包。
店员小哥认出她,用德语问好,“Hallo。”
全蓁笑一笑,“Hallo。”
面包包装的过程中,小哥一改全蓁对德国的刻板印象,热情与她闲聊。
于是,全蓁知道了,这家面包店在每天傍晚四点之后会开始打折,而现在才三点半,很遗憾,她将以原价购买。
全蓁思考片刻,还是在外面挨冻半小时但节省1。5欧与尽快回去看书间选择了后者。
这里太冷了,刮过来的风一点都不柔和,像是锋利的刀,吹久了鼻子和脸都会疼。
临走前,本着友好原则,她冲小哥回以一笑,感谢他告诉她的打折攻略。
公寓就在面包店对面,全蓁抱着面包,几步穿行过街道,她熟练地推开大门,上楼插上钥匙。
这是一间距离大学较近的公寓,价格勉强在她的经济承受范围内,所以她并不需要梁世桢对她施以援手,但需要委屈他偶尔睡一睡狭小的单人床,用一用窄小的淋浴间。
单人公寓的面积甚至还比不上港城别墅的一间房。
但全蓁却几乎对这里一见钟情。
她拥有功能完备的厨房,窗外是慕尼黑深沉的冬季,客厅外,是属于她自己的阳台与光秃秃的枝桠,天气好时,她很乐意给自己煮一杯热红酒,陷落在阳台的沙发里边喝边阅读。
可惜今天天气不佳,全蓁进门后习惯性将羽绒服脱下挂在门边,屋内有暖气,她搓一搓有些凉的身体,跑去厨房给自己烧了壶热水。
水正烧开之际,视频电话如约响起。
全蓁按下接听键,踮脚从壁橱内找出干净的杯子,倒好水,她歪头,将脑袋凑过去,“Hello。”
梁世桢嗓音低沉,手机摆得很远,随意一瞥,颇为老古板地纠正道,“讲中文。”
全蓁:“……”
德国的下午是港城的夜晚,梁世桢靠坐在卧室沙发,指尖夹了根烟,这话说完话,他两指夹起将领带往下扯了扯。
他们看着好似处于两个季节,他衬衣西裤,而她裹着厚重的毛衣,要不是太夸张,她出门都恨不得套上两件羽绒服。
全蓁吸了吸鼻子,正准备说话,突然没忍住,偏头打了个喷嚏。
梁世桢见状终于靠得离镜头近了些,“感冒了?”
全蓁抽出张纸巾,揉了下鼻子,“可能是。”
尽管屋内暖气足,但她始终需要出门,这里的冬天冷得丝毫不讲道理,哪怕已经做过充分的心理准备,她仍旧有些难以承受。
“有没有吃药?”梁世桢的嗓音隔着听筒,急切丝毫未曾稀释半分。
全蓁这才想起,她在过来之前,郑姨给她准备了一整盒的备用药品。
但是她忘记自己塞到哪里去了。
梁世桢出声,“在你房间左边柜子第二格。”
全蓁闻言捞过手机,一边往房间走一边惊讶道,“你竟然记得。”
梁世桢冷笑一声,“我收的我能不记得?”
刚到德国那天,全蓁新鲜感过甚,再加上原先在港城的同学热情相邀,她当即便从慕尼黑去了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