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实验室里走来走去,尽头处穿插的铁窗总是吸引着我,那里又开始发出声音了,发出类似于尖锐的东西摩擦墙壁的动静。
……她在做什么呢。
上次我并没有看到她的脸,我没有再往前一步,我的直觉告诉我列恩大概率欺骗了我。
眼前一片黑暗,通往底部的地牢,在我面前是很浅显的选择。只要我往前一步,或许能够得到真相,知道这座地下室的真正用途。
真相必定附带沉重的代价,为何说它沉重……因为主人的身份越尊贵,藏纳的污垢越晦暗。
往后退一步……或许我和这位未来的保守派继承人能够成为好朋友,像他说的那样,我们能够成为知己。
那些晦暗的地方,有人为之承受。一位伊丽莎白姓——自以为嫁给贵族能够幸福的少女……她或许还未成年。
我应该在前一天询问谢意,如果是他的话,他大概会先把列恩枪毙,然后再把人救出来……可惜我没有那样的胆量,我的懦弱永远可以战胜勇气。
我踏进了黑暗之中。
愚昧的天真总是促使我这么做……我至少要亲自问问她,她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否需要我的帮助。
在地下室深处,我见到了关在里面的人……她的一半裙摆在光影处,剩余的上身隐藏在黑暗里。她听见动静之后不可置信地转眸,我看清了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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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房间里见过的礼服照上的女主人。
她拥有棕色的卷发,披散在肩侧,蓝色的眼睛在昏暗处被刻印成黑色,她仍旧穿着照片上的礼服裙……现在已经变得脏兮兮的。
“你是谁……是列恩让你来的吗……他在哪里。很抱歉请求你……你能不能让我见见他,十分抱歉,我很久没有和人讲过话了。”她双手握着两根铁门的柱子,眼里闪烁着泪光,讲话似乎对她有些困难,她有些语无伦次,紧紧地盯着我看。
我观察她的状态,她的精神状态似乎还算正常……里面只有简单的陈设,满足最低需求,就像牢房那样。
尽管如此,她似乎在勉强保持着姿态……像这个家里的女主人那样,有什么事情令她愿意待在这里不大吵大闹呢?
“我是被派到这里的研究员……列恩先生并没有提过你,你是伊丽莎白夫人吗?我很抱歉误入这里,前些天我听见了您用勺子刮墙壁的动静……这令我很在意,所以我出现在这里。”
“您需要我的帮助吗?”我问她道。
我的语速很慢,声音很低,为了让她能够听清,几乎是一字一句讲出来的。
她不知为何,因为我的话眼中闪烁的眼泪流了出来,她似乎努力保持着镇定,肩膀仍旧在细微的颤抖。
“我是他的夫人……他说让我暂时待在这里,只要我帮他一个很小的忙,他请求我帮忙……我不会拒绝他,他让我待在这里……可他已经很久没有过来了。”
她的眼睛变得朦胧,情绪几乎难以克制,她将脸贴在铁栅栏上,言语中带着颤音。
“能不能拜托你……让他见我一面。我很想念他……在这里实在是太难熬了,我不知道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很想念他,每天,每夜……我想见他,我请求你。”
她说着,再难以保持镇静,艰难的小声啜泣起来,那双眼睛被泪水洗涤,透出难以言喻名为纯真的痛苦。
“夫人,很抱歉让您这么难过……尽管事实可能并非如此,我还是想告诉您,可能您见了他大概率改变不了局面。”
我有些不忍心告诉她,任何一个人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怎么会愿意让她待在地下室生活?这样的不见天日,日复一日的等待……用哄骗的手段让妻子自愿待在这里。
天底下再也没有这样冷漠无情的丈夫了。何况她的丈夫总是使用那张亲切而温柔的面具。
这一切都是骗局。
“您能不能告诉我……他请求了您什么,这或许能够成为我劝说他的理由,我想带您离开这里。”我问道,尽管我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
“我知道……这对您来说或许十分难以费解。我……我总是在想,这只是他一个微不足道的请求。但是我待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因为无法见到他,我很痛苦。”
她用手掌挡住自己的脸颊,把那些眼泪遮掩掉,她没有打理的发丝垂落下来,显得她十分狼狈。
“他并没有告诉我具体做什么,只让我暂时待在这里,直到时机成熟为止。或许像您说的那样,见到他之后我会更加失望……但我还是想见他一面,能够请求您吗……不需要您说见过我,只需要您告诉他就好。”
“告诉他……您每天都能听见勺子敲击墙壁的动静,他一定能够明白,能够明白我想见他。”
她仍旧在铁窗前站着,讲这些话似乎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嘴唇翁张了片刻,剩下的什么都讲不出来了。
我在她眼底看到了类似于残存的希望神色,这或许就是爱情……愚昧的爱。
长久的静默,我花了一些时间才平复我的心情,我对她道:“我会帮你转达的……夫人,您辛苦了。“
“我有个十分抱歉的问题想要问您……。”
听完我的问题之后,她眼中出现了意外的神色,随即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没有问其他的,我问的只是她的年纪。她和阿尔敏一样的年纪,今年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