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安的内心十分痛苦,说不出话,心里琢磨,这明凤肯定有难言之隐,难道是父母逼迫的吗?她父母也很开明,绝不会做出明凤不喜欢的事,她也不可能用自己的幸福去交换。这是为什么?
黄安想呀想,怎么也想不通。
其实道理很简单。哪个女孩不想改变身份?大学生是干部,有知识有修养,受人尊重,发展潜力很大,这样优越的条件,女孩趋之若鹜,更何况明凤?爱情这个东西,是魔方,但是,在优越的条件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就如同藏在旮旯里的蜘蛛网,一扫而空。再说了,黄安,农民一个,又蹲过牢,就是明凤有意,她父母能同意吗?但黄安就是想不通,确实是想不通。即使想到了,他也不愿相信现实,觉得人的感情怎么能这样呢?
看到黄安直瞪瞪地看着前方,也没有目标,眼睛无神,心里就知道,黄安受到了打击。二虎说,黄安哥,你也不要太伤心。明凤与你就只是有那么点意思,何必呢?有句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看东莞市就多得很,长得美的,叶紫就是一个;有气质的,紫藤算是数第一了。
黄安瞪了一眼,说,你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呀?我的伤口正在流血,你就往我伤口上抹盐,还嫌我痛苦不够?
二虎忙站起来说,黄安哥,我知道你难过,你讲感情,你想明凤,我这不是劝你吗?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木已成舟,生米做成了熟饭,岂能挽回?你不是常说大丈夫,就得拿得起放得下,当断则断,不断自乱吗?
黄安说,我知道,可发生这种情况,总得让我想清楚吧?思考圆满了,行事时才能方正。现在,我心里乱得跟麻一样,理也理不成头绪,你叫我咋做事?
二虎默然。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就说,哥,我觉得你总是生活在真空当中。你要是明凤,在你与那位大学生当中,你选择谁?要是我,肯定选择大学生。因为人家条件比你优越。
黄安就是不相信。他说,我明天得回去,要当面问清楚是咋回事。
二虎说,那可不行。你想想,这边项目正紧张进行,已到了关键地步,你要回去,岂不误了大事?再说,回去又有什么效果呢?闹一下,没道理,当面问,多尴尬。本来你的事明凤是埋藏在心里的,你这一去,闹得人家不幸福,你是那样的人吗?
黄安说,明凤跟我说的有话,没等我回去,怎么能变卦呢?
二虎说,哥,你的脾气我知道,你认死的理,就是老水牛也拉不过来,这叫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明凤有什么好,我看这女人时髦一点,头发长一点,用现在的话说,叫会浪一点,再说也是水性杨花的坯子。可就这些,咋就让你动心了呢?
听二虎这么说,黄安更加伤心,觉着二虎不应该诋毁明凤,他已经有点失去理智,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拳。二虎一隔,黄安劲大,二虎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气得脸也红了。
二虎火了,气愤地说,真是不知香和臭,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弟兄情谊,还动手打我,怎么了?吃错药了?
二虎一趔趄,黄安就醒悟了,很后悔。看二虎生气的样子,猛然笑了。黄安一把又把二虎拉了起来,说,你个熊样,打你又咋的了?你不服吗?打你两拳,哥心里才痛快点。走,不想了,也不说了。你刚从家回来,到红梅花歌厅去,我请你喝两盅。喝了,跳舞去。
红梅花歌厅是当时东莞比较时髦的歌厅。一天二十四小时营业,走红得很,里面还带有演艺厅,门票是六十元一个人。进去之后,可以吃饭,可以自带舞伴,也可以找舞伴。找舞伴,小费二百元,还可以坐在演艺厅看全国各地的演员下海,一展舞姿和歌喉。灯光五颜六色,演员分外妖娆。有些女演员打扮得十分性感,还有泰国人妖。真是极乐世界,人间天堂。
黄安与二虎来了之后,找到一张小桌,叫了几碟菜,开始喝酒。
二虎爱喝度数低的红葡萄酒。黄安爱喝烈酒,说烈酒喝着过瘾。喝着,聊着,还是那个话题,谈家乡。
黄安说,我到东莞,觉得什么都好,就是天气太热,十月了,温度还三十几度,晚上蚊子也多,休息不好。
二虎说,我也是的,这地方离赤道近,就是热。这么个地方,怎么搞特区呢?
黄安说,你这就没眼光了嘛,这儿离香港近,又靠海,是个窗口,窗户打开,就能看见外面的世界,知道外界啥样。这叫与世界接轨。
不说这个了。二虎说,咱俩依家乡的规矩,划拳,输二喝一。
他俩开始“哥俩好”,划起拳来。这一划拳,夹裹着音乐和歌声,周围的人看到了,都感到怪异。
黄安说,不划了,再划我们都成大猩猩了。都来看,惹眼,还是碰杯喝吧。
二虎说,我也不喜欢吃这南方的菜,又甜又淡,不管什么菜,都是一点点,看着精致,不实惠。这次回家,带来了土特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