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禾顿时高兴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那太好了!我……我自己去的话,害怕。”
她初中之后就没念过书了,在家帮忙卖了两年菜,最近年纪大了点才壮胆出来打工,让她一个人去南海大学这种高校里工作,她心里还真没底。
就比如刚才她去见的同学言歆吧,和记忆中相比,言歆的变化太大了,大到她几乎认不出来。而她自己呢,却仍然是那个小镇出来的卖菜姑娘,这一辈子哪里都没去过,在言歆面前,她是那么矮小黯然、畏手畏脚。
郁绮一边戴手套,一边扬眉说道:“怕什么?你是去赚钱的。赚钱不丢人,知道么?”
她表情是满不在乎的,动作是不屑一顾的,在张梦禾眼中,简直潇洒得不像话,张梦禾顿时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心里没那么忐忑了。
可是,张梦禾没说自己害怕的是什么,郁绮却好像都懂。
那么,郁绮也曾经害怕过吗?害怕被人挑剔,被人看不起,或者被人呵斥?
如果她曾经也害怕,那现在的淡定和潇洒是怎么做到的呀,张梦禾真想也马上像她一样。
察觉到张梦禾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自己,郁绮顿时就不自在起来,撇过头去:“看什么看,换班。”
“哦哦……”张梦禾赶紧跟上。
下了工补了觉,郁绮就在张梦禾的催促下,把电话打了过去——张梦禾怕自己说不好。
那边倒是很客气,很有名校后勤部的样子,简单确认了下郁绮和张梦禾目前上夜班,白天有空,这才让她们下午三点去音乐厅一楼面试。
去了之后才发现应聘的人还真不少,也有一些男的过来碰运气,不过后勤部说了女性优先,还真就让女人们先面试,男的都排在后面。
郁绮之前往这里送过外卖,却没进来过。但不出意外地,整个音乐厅一楼都环境宜人。地面干净整洁,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熏香味道;空调温度也刚刚好,凉爽舒适;不时有几个学生从楼上说说笑笑走下来,往这边瞥一眼;旁边不远处的主厅虚掩着门,隐隐传出合唱的声音。
轮到郁绮了。桌后戴眼镜的女老师看她一眼:“叫什么?”
“郁绮。”
“‘忧郁’的‘郁’吗?……哪个‘绮’?”老师在表格上仔细地填写着。
这个问题在一瞬间让郁绮有些回答不上来,她两年多没接触过任何文化知识了,再说……她原本成绩也就一般。
“我来写。”她干脆俯下身子,把“绮”字填了上去。
“原来是‘绮丽’的‘绮’,”女老师拿过本子,赞叹了一句,“好名字。”
郁绮扯了扯嘴角——哪里好了,不就是一般的名字吗,这有文化的人就是会说话。
因为郁绮之前在镇上学过那么几天泥瓦工、木工,女老师在表格里仔细地标注了一下。
张梦禾问题回答得结结巴巴,但女老师还是在三言两语之间分析出了她的优势——卖过菜,便把“计数”这个词也标注上。
把张梦禾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试工的时候一直在跟郁绮说,那个老师人真好。
不过,张梦禾很快就被叫走,去外面帮忙数瓷砖去了。
郁绮仍然在室内工作。主厅里面的主体架构并不会改变,只是有些地方需要换新重刷,对郁绮来说都算是很基础的泥瓦工作,因此她做着也并不吃力。
她们这几个人在观众席旁边的墙面上忙碌,舞台上的学生们则还在照常排练,一首开场舞跳得几个女生汗水淋漓、气喘吁吁。
郁绮也在台下挥汗如雨。她知道今天的活儿肯定会弄脏衣服,便穿了件贴身的深色T恤,以及方便做事的工装长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