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慢的人闻声唰地转过身了,纷纷凑上来瞅贺岱岳的手。
“我从京市带来的药膏,几十种药材熬的,一罐顶我两个月的工资,难买得很。”褚归将药膏形容得十分珍贵,免得村里人厚着脸皮找他讨要,他的话听来夸张,但实际跟他讲的差不了多少。
曾经回春堂辉煌的时候,一罐秘制药膏作价五个大洋,富家小姐夫人们争相抢购,说它珍贵丝毫不为过。
杨桂平暗叹褚归舍得,如此难得的药膏说用就用,想想他刚刚?的那一坨,杨桂平简直替他心痛。
打发了看稀奇的村民,褚归揣着药膏同贺岱岳回了家。贺岱岳的手背不能沾水,褚归按着他在灶前的板凳上坐下:“你烧火,中午饭我来做。”
地里熟得金黄的南瓜是秋季餐桌上的常见菜,春天时随意撒些种子,不用专门为它翻地除草,田间地头偶尔施点肥水,它自会铆足了劲扎根结果,极其省事。
褚归焖了一锅南瓜饭,浓缩了南瓜甜味的焖饭锅巴,不喜甜的人也能胃口大开地吃个肚圆。
“对了,我上午远看着里面一棵桉树好像缠着山药藤,你开荒的时候帮我找找,药材之类的归拢一下,别直接一把火烧了。”褚归上辈子围观过村里开荒,冬天草枯叶黄,沿着荒地的边挖条隔离带,火一点,什么蛇虫鼠蚁,全烧得一干二净,浓烟滚滚空气里甚至能隐约闻到烤肉香。
如今是初秋,昨夜下了雨,火多半是烧不了,但褚归还
是提了嘴。
“山药是什么东西?()”
“?()?『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褚归大致描述了一番,手上跟着比划了下。
“生的脆煮熟了面,那不是红苕么?你们那边管红苕叫山药?”潘中菊下意识想到了红苕,困山村本地种的红苕有两种,类似褚归形容的叫棒苕,产量高叶子相对细嫩,淀粉含量低,另一种土话叫二级苕,个头偏圆,淀粉含量高,单吃特别噎。
有些地方确实管红苕叫山药,不过跟褚归指的不是一个物种,嘴里说的终究没实物来得直白,褚归咽下嘴里的甜南瓜:“我们管红苕叫白薯,跟山药不一样,等岱岳挖到了给你看。”
褚归拿不准他有没有看晃眼,卵形的叶片瞧着挺像的,是不是山药得往下挖,根据根茎判断。
贺岱岳扛着锄头找到了褚归说的山药,挖了尺来深,含着碎石的泥土里一团乱根,哪是山药,不知名的野滕罢了。贺代光挥动着斧头,将桉树底部砍了个豁口,喊着了两声号子,与贺岱岳奋力一推,十数米高的桉树朝着反方向轰然倒地。
在医院养腿时看的草药书派上了用场,贺岱岳在众人眼中的杂草里发现了几样药材,挽成一团待会儿拿回去清理。
开荒工作如火如荼,褚归在家也忙个不停,入秋换季,温差骤变容易引发感冒,他打算做些药丸备着,小孩子喝药嫌苦,吞药丸子没那么费劲。
配好的药切碎后研磨成粉,过细筛,褚归累得腰酸背痛,到贺岱岳收工时,将将完成了过筛的步骤。
为了更好地行医,回春堂讲究的是医药双修,不仅要会治病,还得会制药,褚归由衷感谢制定此规矩的褚家先祖,让他离了资源丰富的京市,能够凭所学的本事就地取材,而不至于陷入无药可用的窘迫境地。
空气里充斥着浓郁的药气,褚归在面上系了块布,挡住下半张脸,以防药粉吸入口鼻。他头发与眉毛上飘了层药粉,灰蒙蒙的,贺岱岳这个在荒地里折腾的看上去反而没他脏。
听贺岱岳说他瞧错了,缠在桉树上的藤并非山药,褚归不怎么意外,他解开后脑勺的绑带取下面罩,抖落的药灰呛得他掩鼻打了个喷嚏。
晚饭往后稍稍,得先把澡洗了,天未黑,褚归没好意思当着潘中菊的面跟贺岱岳一起钻洗澡房。两人一个拿了衣服进澡房,一个提水到后院,隔着澡房的墙听着彼此的动静洗刷干净。
贺岱岳先结束,将锅里隔水蒸热的饭菜端到了桌上,他们吃的是中午的剩饭剩菜,免得顿顿烧得烟熏火燎的。
屋里明明坐了三个人,少了桌底下喵喵讨食的天麻,褚归感觉怪冷清的:“伯母,吴大娘家的老鼠捉完了吗?”
“没呢。”潘中菊语气满是笑意,“你吴大娘家的老鼠太多了,硬是把天麻吃撑了,胀着肚子躺柴堆里不愿意动弹,眼睁睁看着老鼠从它跟前跑过去,头都不带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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