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凉月在颠簸中醒来。
风声,鸟叫声,虫鸣声,以及近在咫尺的呼吸声,乱糟糟的糅成一片嗡嗡嗡的耳鸣,在他耳畔模模糊糊地杂糅在一起,他轻轻蹙起眉头。
缓了片刻,他才睁开眼。
透过四四方方一扇小窗,正好能看见一轮圆月莹莹地挂在西山之上,皎洁得有些阴森,一条长长的东西横在圆月之前。
薛凉月胸口疼,眼前也有点发黑。
他眯着眼看了好久,才看清楚那是一把剑。
——一把细而薄,约两指宽,刃口锋利的剑。
剑身上有红色的细花纹,延伸到剑尖,像是血渗进去了。
一看就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这不由得引他多看了两眼。
于是他又看清了持剑人的手,手指修长,拿着一条细绢,慢条斯理地从剑柄处向下,一下一下擦拭着。
“醒了?”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上头传来。
薛凉月眼珠子转了转,循声望去。
就着半明不暗的月光,薛凉月看清了说话人的下半张脸,似乎是个斯文俊秀的年轻人。
看起来赏心悦目,但在人群中也不算特别出挑的那种好看。
目光继续往上移动。
薛凉月微微一愣。
这人的眼睛上居然蒙着层黑色布条……
——是个瞎子?
似乎是感受到薛凉月的注视,那瞎子动作一顿,
“感觉如何?”
嗓音介于成年人的低沉和少年的清亮之间,颇为动听,语气依旧是懒洋洋的。
这回薛凉月听得很分明。
薛凉月隔了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道:“不如何——劳驾,能扶我起来吗?”
瞎子歪了歪头,“怎么?我的大腿不舒服吗?”
薛凉月这才发现自己一直躺在他腿上,顿时感觉胸口更疼了,他闷咳两声,委婉道:“这个姿势,喘不过气。”
瞎子闻言,只好放下手中的剑,伸手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扶了起来。
说是扶,实际上比拽起来没轻多少,薛凉月觉得自己的袖子好悬没给拽断。
薛凉月坐起来后,感觉也没好多少。
仍然是头晕眼花,他忍着太阳穴一阵一阵的抽痛,慢慢回忆起了晕倒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