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霁自己一步步挪了过去,泡进水中那一瞬,疼得她指甲嵌进了肉里。
绿绣被秦霁留在屏风外守着,听到里面响起了水声。
她不禁有些好奇禾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历,她与绿珠自幼在金陵长大,也没听闻哪个禾家有这样的姑娘,美得像个仙女似的。
也难怪大爷一下将人带了回来,才一日便又往这边来了。
不管如何,绿绣心头一轻,她们在这园子里总算也有了前程可奔,说不准比留在国公府要更好。
正想着,一道低低的哭声传入了她的耳朵。绿绣提起精神细听,又只剩哗哗的水声。
许是听错了?
水声停歇,绿绣听着动静,自然而然地绕到屏风后要给她擦身。
两人相对,都是一惊。
绿绣愕然站在原地,秦霁捂着胸躲回水中,眼眶红红,说话带了恼意。
“我自己来,你到边上守着便是。”
“是,姑娘。”绿绣连忙退出去,将蜕巾挂在架子上,又背身把更换的衣裙送到里面。“奴婢将衣服放在这边,若是少了什么您便唤我一声。”
重新回到屏风外头后,绿绣用力抚抚胸口,努力忘掉刚才看到的情形。
姑娘脖颈间又多了几道深红,其它几处也布满了斑斑红印,在雪白的身子上尤为瞩目,特别是这双长腿中间……
绿绣猛掐自己一把。
不能想了不能想了!
走到外面,仰头看。夜空被涤净,一整片都是墨蓝,一弯弦月挂在当中,月光幽幽落在深院。
廊檐下还滴着积雨,掉在下面的水坑中。
滴答一声,便打散了月亮,溅出一小圈水纹。
秦霁收回视线,转身时往对面的竹阁扫了一眼,倏忽顿住。
两道目光在月下相接。
铛——
铛——
铛——
古寺的钟声悠悠而来。
以后的许多个难眠的夜里,陆迢都会想到这夜的钟声,还有这夜的她。
秦霁只觉得烦心。
绿绣道:“姑娘,快些进房吧,才下一场雨,已经夜深,别吹着凉了。”
秦霁答好,快却是快不了的。
待过得一道长廊,竹阁西边的偏厅已经里亮起了灯烛,明晃晃的光落到了门外。像有了实质似的,拦在身前,教人抬不了腿。
秦霁抿唇,又望了眼隔间的竹阁,微不可闻地叹声气,脸颊鼓了鼓,又打起精神走进了偏厅。
陆迢坐在黑漆螺钿嵌桌旁,秦霁走过去,将他身后灯架上的烛台往旁边移了一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