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蓄着一头齐腰的银色长发,两侧鬓角各垂下一绺碎发,发丝顺滑如绸,闪烁着月华一般的光泽;他头上顶着一对毛茸茸的白色犬耳,在浓密的银发中不时抖动几下,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银发犬耳的少年身着一袭火红色的长袍,长袖宽大,灯笼裤由上及下越发宽松肥大,腰带紧束在腰间,系着蝴蝶结的花样;他没有穿鞋,赤着脚站在苍劲茁壮的树枝上。
银发红袍的少年抬起右手轻扶在粗壮盘虬的树干上,他眼眸金灿,明丽而璀璨,正目光复杂地远远凝视着夏树几乎快要看不到的背影。
怔怔看了半晌,直到夏树的身影彻底走出他的视线范围,银发金眸的少年才神情怔怔地呢喃出声:“半妖……”
这一声叹息里,包含着几不可查的心酸和悲凉。这一缕情绪虽然稀少轻薄,但蕴含的痛楚却深入骨髓、刻骨铭心。
直愣愣得看着前方,金眸少年没有落点的目光空洞虚无,声音也平淡到近乎单薄:“那个孩子……他和我一样是半妖。”
只是和已经成长起来的他相比,那个孩子太过年幼,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像他一样长大;不知道他要吃多少苦、受多少伤,才能在这乱世中成长到足够自保。
他闻过了,那个孩子身边的跟着的都是人类,不是妖怪。而且那些人里也没有那个孩子的血脉亲人,不知道这只年幼的半妖怎么会和他们走在一起。
“不对!”银发少年突然醒悟过来,眼神一瞬间锋锐如出鞘利剑,“那些人是除妖师!”
半妖怎么会和除妖师走在一起?那个孩子走在最中间,被除妖师围在中央——他分明是被除妖师抓住了,身处除妖师的挟持下所以不得不乖乖听话!
这些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除妖师未免太卑鄙了,对付一个年幼的半妖居然出动十几个人!
又或者是,这个孩子的妖怪血亲已经被除妖师杀死了,只剩下他被除妖师挟持着不知道会被带去哪里?
“不行!”银发少年一咬牙,明灿金眸中闪过忧虑和担心,五官俊逸、清秀隽永的脸庞上满是直率到近乎热忱地关切,“我必须跟上去看看。”
不然他没有办法放下心来!
他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和他一样是半妖的年幼孩子被除妖师们带走,谁知道那些除妖降魔的除妖师会对那个孩子做什么——他们可能会伤害他,甚至会杀了他!
夏树之前假扮贵族时乘坐的舆车,麻世等人装成侍从、武士时穿的衣服,全都是他们在云平城租的。现下他们去云平城,不仅仅是去把那三千金花了,也是为了将租的东西还回去拿回押金。
虽然刚刚从重明城主那里坑到了三千金、赚了一大笔钱,但麻世等人勤俭节约惯了,为了不扣押金,出了重明城没多久他们就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将租来的料子昂贵的和服仔细叠好收进包袱里,生怕将衣服弄脏弄坏。
正是因为麻世等人换回了除妖师的装束,银发红袍的少年才会误会夏树这个半妖被除妖师抓住了,以至于放心不下他,悄悄地尾随在他们后面,跟着他们来到了云平城。
傍晚时分,辽阔宽广的天空被橘红的霞光染成了一副瑰丽绚烂的画像。天边的晚霞艳红似血,云层翻涌间,有一种灿烂到近乎壮丽的美,
埋头赶路的麻世突然精神一振,扬声提醒众人:“我们快到了!”
肩上背着沉重包袱的麻世长长松了口气,稍稍放慢脚步抬手捶了捶肩膀:“总算赶在落日前到了云平城,再迟一些,我们今晚可能进不了城!”
夏树也抬头看去,在望见就在眼前的云平城后,他不由跟着松了口气。
虽然他不像麻世等人那样背着沉重的包袱,但这一路上,因为顾忌着麻世等人,夏树并没有使用忍足,也没有借助道路两旁的古树在林间跳跃着赶路,而是和他们一样老老实实地用双腿走路。
虽然夏树的体术练得还可以,不像普通孩童那样人小体弱,但不用忍术走这么远的路仍旧很辛苦。他现在双。腿酸痛,浑身无力,如果不是觉得不好意思,他都想坐回舆车上让人抬着走。
云平城外的山林中,银发红衣的清秀少年纵身跳到一棵参天古树的树梢顶端。
他远远看着夏树一行人向守城的士兵交了入城费,陆续进了城,背影消失在城门后面。
“他们进城了。”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红衣少年一脸烦躁,声音闷闷的好不挫败,“城里的人太多了,气味太杂,我追踪不到那个孩子的气味了。”
红衣少年并不想进城,顶着头上那对毛茸茸的犬耳,守城的士兵不会放他进去,只会大呼小叫地朝他动手,凶恶地叫嚣着将他赶跑。
少年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在乱世中四处流浪,艰难求生,在他一百多年的生命里,人类聚居的村庄、城池对他来说并不意味着温暖、热闹和安定,相反,他从人类那里收获的只有恐惧、排斥和厌恶。
满心烦躁的银发少年急得在原地团团转了数圈,最后还是没辙,他想不出办法,也做不出决定:他放心不下那个半妖孩童,不肯就此远离;但同样的,他也克服不了心理阴影,不愿意进入城池。
徘徊在云平城外,半妖少年烦得开始挠树,暴躁至极的他嚯嚯了周围一大片的古树,将古树苍劲结实的树皮挠突了一大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些古树闹了虫害,生了什么癣病呢!
夏树一行人在云平城待了三天,除了第一天刚进城天就黑了,他们只能尽快找旅店入住没有出去逛以外,剩下的两天他们都在城中疯狂地采购各种急需的物资,直到将行李包袱塞满还意犹未尽。
出门前,夏树带上了两个封印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