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王蕴正捋着胡须的手突然抓紧了胡须,瞪大了泛着血丝的眼睛道:“幸亏请得道长,大晋之幸,万民之幸啊。”
杜炅很有些毫不为己,专门利人的姿态,轻描淡写地道:“大人过誉,敝教自张天师(道陵)创建以来,倡导‘正以治邪,一以统万’,救死扶伤,降邪驱鬼本是己任。”
“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啊。”陈望心里暗骂,这古人竟如此迷信,看不出这是装神弄鬼的邪术吗?把个堂堂大晋战神,副国级领导干部,就放心交给了一个烧符念咒的臭老道!
本就双膝跪地,屁股不舒服地压在脚后跟处,听了这话当下,很有些厌恶地扭动了几下身子。
站在后面的孙泰尽收眼底,有些不悦地问道:“陈公子,可有何指教?”
“哦,天气炎热,我一路赶来余汗未消,见谅。”陈望从袖子里掏出折扇,边扇边道。
孙泰不再搭理他,依旧垂首侍立在后。
王蕴打了个哈欠道:“后舱已为杜道长备好客舱,请二位前去歇息吧。”
一股浓重的酒气顿时弥漫在了整个官舱里。
杜炅一抬胳膊,孙泰赶忙搀扶着他站起身来。
二人一起躬身施礼道:“贫道告退。”
王蕴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旁边陈望忙站起身来,躬身施礼。
看着两人退出后,王蕴在胡床上伸了个懒腰,又喷出一口酒气道:“贤侄,若无其他事情,我先睡一会儿,昨晚同僚送行宴上多饮了几杯,呵……”
“王大人,请便,侄儿四处走走。”陈望只好起身,躬身道。
“应该喊我叔父才是,不必拘礼,”王蕴懒懒地道:“早在永和八年我初从军就在令尊麾下担任谯郡主簿,如今已是十七载喽,哈……”
“叔父劳累过度,还请歇息。”
“哦,哦,好,好。”
说罢,王蕴仰面躺在胡床上,瞬间鼾声如雷。
陈望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官舱。
来到甲板船舷处,向外望去,大船已经驶到开阔处。
再极目远眺,前面就是秦淮河与长江交汇的河口了。
时值仲春,长江之水浑浊着滔滔而来,与秦淮河的清碧安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再往前看,薄云外丘陵青葱点翠,隐隐沙汀飞起几行鸥鹭发出“啾啾”鸣叫。
此地此景,江风拂面,想到五胡烽烟,血雨腥风,汉人涂炭,赤地千里。
自己既然来了这东晋,就不能安于享乐,当救民于水火,做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改写这历史上最黑暗的一段时期。
陈望不由得豪气顿起。
不禁大声吟哦道:
“天地相震荡,回薄不知穷。
人物禀常格,有始必有终。
年时俯仰过,功名宜速崇。
壮士怀愤激,安能守虚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