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北伐大军顺流而下,午夜子时,江风习习。
郗超踱步出了船舱,揉了揉酸痒的眼睛,看了一晚上的各地关牒行文,可算出来透透气了。
来到船舷边,感受着江风,简直是沁人心脾。
抬眼望去,偶尔岸边有星星点点的渔火,其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看着黑漆漆一片的长江北岸,正如大军的前途一样,没有光明可言。
他知此去北方的作战不易,对大军的前途深为担忧。
正唏嘘不已,听到有脚步声响起。
转头看去,一名军兵从身边走过,手里捧着几卷文书,遂问道:“此是哪里来的文书?”
军兵赶忙转身施礼道:“禀参军,刚刚有小船送来扬州、徐州诸郡公文,正要送进大司马船舱。”
“送我船舱吧,大司马已经睡下了,别吵醒了他。”
“是!”
说罢,军兵捧着文书向郗超船舱走去。
郗超跟随在后,也回了船舱。
在案几后坐定,挑了挑灯芯,将舱内照的明亮起来。
他打开公文一道一道仔细看了起来,都是各地他的按照要求汇报当地天气,粮草船只准备情况的牒文。
因为桓温执意要走水路,所以郗超断定,雨天道路泥泞不要紧,最好连日暴雨,把徐州境内下成一片泽国。
怕就怕干旱,船队行驶不动,那将劳民伤财,北伐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看了几道之后,忽然他看见了熟悉的字体,神骏飘逸的章草,这不是父亲郗愔的笔迹嘛。
郗愔的章草那可是大晋数一数二的,书法爱好者们认为其功力不亚于他的姐夫王羲之。
打开看时,只见上面写道:
末将听闻大司马讲,“京口酒可饮,箕可用,兵可使”,末将甚感荣幸,前有大司马誓师北伐,收复大晋江山,鞠躬尽瘁为表率,末将亦不敢怠慢,请准许末将率本部人马,与大司马一道北伐,愿为前驱,共同……。
郗超看不下去了,心情沉入了谷底,本来白皙的脸上更加白了。
心里责怪道:“父亲啊父亲,你一大把年纪了,桓温的意思听不出来啊,这时候你还表什么决心啊,这政治敏感度也太低了,我在桓温麾下效力,你这不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