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刚放亮,晨雾和炊烟笼罩着整个谯郡,偶尔传出几声鸡鸣犬吠声,显得祥和而又宁静。
一阵纷乱的马蹄声在街道的路面上响起,声音异常刺耳,打破了这个比较安逸的早春清晨。
百余名骑者直奔居仁巷而去,为首二人,左边骑黑马的三十上下的年纪,浓眉大眼,硬髭短髯,金黄衣衫外罩黑色披风,虽然脸上有些许风采劳碌之色,但仍不乏有贵胄之气。
右边骑白马的五旬上下,白面长髯,细目蚕眉,身着紫色官服,外罩红色黑边披风,气度稳重,文质彬彬。
来到刺史府门前,众人下了马,把个原本并不宽敞的居仁巷挤了个满满当当。
人群中一人上了台阶扣响大门上的铜环,半晌,一名家丁揉着惺忪的双眼,打开一道门缝,露出头来不悦地斥道:“什么人在此吵闹?这才刚刚卯时中,打扰刺史大人清休该当何罪!”
“我们是从建康来的,求见广陵公,速速去通报!”叩门的人大声喊道。
家丁更加不悦,骂骂咧咧地道:“管你是从哪里来的,在这里等着吧!”
说罢,咣当一声,把大门关闭,上了门栓。
众人被吃了闭门羹,面面相觑后,吵嚷了起来。
“我们要见广陵公!”
“车骑将军啊,微臣等日夜兼程从建康赶来,有要事奏禀!”
“广陵公,国不可一日无主啊!”
……
正吵闹间,听到刺史府对面一个稍小些的大门敞开了,一名白发苍髯,青衫老者从院内负手缓步走出,开口就责备道:“什么人大清早在此聒噪?车骑将军这个点还未起床呢。”
声音不高,但中气十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人群中一朱衣官服,身材魁梧的壮汉怒道:“方才家丁倨傲,你这个小老儿也架子蛮大,难不成我们这些朝廷重臣现在沦落到连谯郡士民都不如了吗?”
老者眼皮下耷,跟闭着眼似的,闻听此言,睁开了三角小眼,犹如两道闪电般扫视众人,眼神中放射出狠厉之色,看得众人心中一凛,不敢对视,各自看向一边。
老者目光停留在刚才说话的壮汉脸上,冷冷地道:“朝廷重臣?你们是哪个朝廷的重臣?如今皇帝都没了哪里来的朝廷?”
这灵魂三拷问令众人无不汗颜,一时无言以对。
壮汉勃然大怒,手指老者呵斥道:“你!山野村夫,竟敢妄议——”
“茂和不得无礼!”人群中走出先前那个为首的三旬上下年轻人和五旬上下的文雅中年人,年轻人打断了壮汉的话,二人快步走到老者跟前,躬身一揖到地,高颂道:“小王、微臣,拜见陈少傅,打扰清休,还望恕罪!”
哇……
人群中发出一片惊呼声,这个其貌不扬的矮胖老者竟然是前将军、左银青光禄大夫、萍乡县公、太子少傅陈安!
且不论官职,他可是戎马征战五十余载的大晋传奇人物。
众人赶忙呼啦啦躬身施礼,一起高颂道:“微臣、末将等拜见陈少傅!”
那名朱衣官服壮汉更是一揖到地,战战兢兢不敢抬头,低语道:“微臣王愉,拜见陈少傅。”
陈安把他搀扶起来,笑道:“看你年纪也有四旬多了吧,怎么脾气还这么暴躁?令尊蓝田献侯在你这个年纪可是风趣随和的很啊。”
陈安又向众人拱了拱手,对三旬上下的年轻人和五旬的文雅人道:“不碍事,年纪大了觉少,武陵王殿下和王司徒怎么来到谯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