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李来亨喟叹一声,从湖北到应天,再从应天沿着运河北上,这一路上重见这属于汉家的好河山。
“顺天——”李麓看向京师高大的城墙,作为昔日跟随李自成杀进京师逼死崇祯的一分子,他的内心可谓是五味杂陈。
“走,先带你去我家,你这风尘仆仆的模样可不能去见陛下和爹。”李来亨兴冲冲地扯着李麓往家走,这一路舟车劳顿他也很累,急需休息。
到了家中,李来亨指着李麓并不熟悉的人物说:“这是你弟妹,这是你几个侄儿侄女。”这些日子李来亨也和李麓科普过两个世界的不同,他迎娶了明宗室女,并生下好几个孩子。
“老爷,这就是那位大伯吧。”温婉娴淑的朱夫人看向面容和自家丈夫类似,但更显沧桑的李麓。
和忠贞营联姻的宗女都是高夫人精挑细选的,除了李过所迎娶的朱盛蒗姐姐性格清冷,眉目有几分肖似朱媺娖之外,其他都是贤良淑德的封建标准贵妇人。
“是的,这是我兄长,李麓。”李来亨给他们介绍。
“大伯好。”朱夫人温柔地向李麓打招呼。
“大伯好。”孩子们也好奇地看向李麓。
“走走走,你先去洗刷洗刷,这一路我感觉都我酸了。”李来亨拽着李麓走了,把他按在水桶里让人给他洗刷。
“哎哎哎,别忘了刷牙。”李来亨让人把牙刷牙粉送进去,强烈要求给李麓好好清洗一遍,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清洗干净的李麓还是那副样子,李来亨叮嘱他:“明天咱们先去见一下爹,再和爹一起面圣。”
“……好。”想到要见李过,李麓的手指就下意识抽搐,心中一片酸楚。
第二天李来亨带着李麓来到延安郡王府,李麓颇有一种“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意思。
“哥。”年近二十正准备成婚的李来忠向李来亨打招呼。
李过的夫人也招呼李来亨:“来亨来了,这就是你哥哥?长得确实和你很像,就是长你几岁。”
李来亨在湖北找到自己亲哥哥的事已经传遍京师。
“正是,娘,爹怎么样了。”李来亨询问李过的去处。
“今早他就在等你。”朱氏抿嘴一笑,对李来忠说道:“忠儿,带你哥去见你爹。”
“好。”颇为跳脱的李来忠给李来亨和李麓引路,他长相模样都随了娘,身材却像爹,朱媺娖见了都在心里感叹,好一位金刚芭比,和《十万个冷笑话》里的哪吒一模一样。
“爹,来亨哥和他哥哥来了。”李来忠把这俩人领到李过面前。
“你先下去吧,我和来亨还有话说。”李过先打发走李来忠,才把视线移到李麓身上。
李麓已经跪在地上,把头深深埋在腿上,泣不成声。
“好孩子,苦了你了。”李过站起身来,把李麓抱进怀里,轻轻拍打他的脊梁,这坚硬的脊梁到死都没有弯下去。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李麓死死咬着嘴唇,快四十的汉子,泪水却如断线的珠子一样一刻不停地流下来,打湿了李过的衣裳。
“好孩子,苦了你了。”李过一遍一遍地说着,可也忍不住流下泪水。
大江东去浪千叠,三百年流不尽的英雄血!
夔东十三家二十年血战不屈,宁可举家自焚也不投降异族,这些人是真正的民族脊梁,他们没有穿越者的外挂,他们不熟读史书前知五百年后知三百年,他们只是一群挣扎求生的草民。
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千古艰难惟一死,多少人一念之差降了,又有多少人苟全性命,但他们依然宁死不屈,誓死不降。
李过轻抚着他的背,他能察觉到李麓身上的累累伤痕,这和李来亨一点儿都不一样,在李来亨跟着朱媺娖下广东以后他就没再受过伤。
过了许久许久,李过笨拙地擦去李麓脸颊上的泪水,“咱们该去见陛下了。”真难为李过用这么柔和的声音说话。
“好。”李麓擦擦眼泪,他也很好奇,这位崇祯之女、坤兴女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兴起如此事业。
朱媺娖对正史版本的李来亨也好奇已久,可真见了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谢谢你为我家出生入死?额,这么没情商的话她还说不出来,傻子都知道李来亨是为了什么。
“苦了你了。”她的伶牙俐齿这一刻好像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只能干巴巴地安慰。
“算了,你接下来想要干什么?”朱媺娖打算说点儿现实的,她没考虑过正史版本李来亨回去的可能性,回去干嘛?再一个死?
“如果你不愿打仗我可以——”朱媺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麓打断:“不,不要,我要去朝鲜,我要亲自解决顺治那个东西。”他咬牙切齿地说。
“啊?好吧,那也可以。”正史版李来亨的水平不差,甚至比起她这些“温室的花朵”还要强一些,他去朝鲜风险不大,朱媺娖考虑一下,便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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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还要安排安排。”她目光柔和地看向李麓:“这段日子让他——”她指了指自家的李来亨,“带你去看看故人,只是不要把过去的事说出去,也不能见于字纸。”虽然她告知很多人未来,但她终究不想让这些事光明正大的摆在台面上,心照不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