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的大门紧闭,陆晔浑身是血的站在大门口,肩膀上拉着一根树藤,身后一块破木板,木板上一只灰狼死的不能再死了。
随着天色渐亮,高门大院内已经渐渐有了人声,陆晔缓缓坐下,也不着急,更不去看躲在远处的那些看热闹的村民。
纪家的管事姓陆,和梅村的陆家同样沾亲,因与主人家是族亲,很得纪家人的信任,对待附近的村民也很和善,不会踩地捧高。他对纪家十分忠心,做事也一丝不苟,早上一大早就亲自开大门备好马车,以方便家里要去镇子上办差或求学的主子们。
哪知道平日里乖巧听话的母马,刚到大门就不愿出去了,拉扯几次,陆管家汗都下来了。
他奇怪的往外一看,差点没吓个趔趄。
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正坐在大门外,旁边躺着一只同样是血的狼?
“你……你是谁家的,要干什么?”
见人出来了,陆晔摇晃着站了起来,一脸真挚的仰脸问道:“叔,要狼皮吗?”
“你……你是要卖狼?”陆管家缓了过来,脑子终于可以正常思考了。
“是,要吗?给口薄棺钱就行。”
陆管家看着那双水汪汪带着倔强的眼眸,心头一软:“你怎么找到我们府上了?”
“我爹没了,家里没钱下葬,我昨晚蹲了一晚上猎了这个……”陆晔垂下眸子,哽咽的说道:“我只有这个了。”
一旁看热闹的村民,见状也都凑了过来,七嘴八舌把这几日陆梅友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陆管家只觉着孩子可怜,陆仁义他也是知晓的,都是乡里乡亲,又是亲族,心下已经想要掏银子了,就算主家不要,他自己买了也没什么。
“陆晔!陆晔你没事吧。”
人群里钻出大伯和堂兄,两人一见陆晔浑身是血,都吓得不轻,围上来拉住她上下打量,“你胆子也太大了,后山都敢去,不要命了!”
“大伯,大堂兄。”陆晔到没想到这两人会来,这到没在她的计划之内,但好在并不影响她的发挥,“我猎到狼了,我爹有棺材板了!”
一激动,陆晔挥了下胳膊,然后小脸立刻揪成一团,疼得直哼哼,大伯眉头一皱,拉起她的袖子,只见三道爪痕在小臂上,血都凝固了。
“哎呀呀!陆晔你受伤了,赶紧的,咱去找大夫。”陆步信拉起陆晔就要往回走。
“不行,我狼还没卖掉!”陆晔被拽着,回头就对陆管家说:“叔,叔!咱们还没说完……”
“行了,银子你拿着,狼啊,我要了。”陆管家走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塞进陆晔的手里,“一口好点的棺材三两银子,剩余二两你好好看看胳膊,别落下残疾。”
陆晔这时候心头才真正定了下来,因着看过这本小说,对这位心善的管家格外有印象,她这才半夜上山,又趁着陆家人不知晓她上山打猎,她好第一时间将猎物换成银子。这里头赌的就是陆管家的心软,好在,她赌对了。
扯开了陆步信的手,陆晔对着管家鞠了一躬,然后抹了抹眼泪,转头跑了出去。大伯和陆步信也跟着追了过去。
“哪儿呢?什么狼?”
这眼瞅着周围看戏的人都散了,陆梅友才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陆管家一见是他,笑容淡了,转头让院里小厮出来,将狼捡了进去。
这狼皮仔细一看全须全尾的,若是处理好了,他这一时善心,到真没亏了。
“这……”陆梅友眼睁睁的看着陆管家进去,随后里头出来几位贵人。马车驶过,让周围的人都躲到了一旁。
“你家那小子出息了!”和陆梅友平日关系不错的老头儿挤眉弄眼的笑道:“那么大只狼,好家伙,那孩子多大?十岁?”
“什么狼?在哪儿呢?”陆梅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喏,就刚刚陆管事拿进去了。啧啧……”老头儿伸出五根手指:“五两啊!乖乖,多少钱啊。”
“那陆晔那小子呢?”陆梅友脑子“嗡”就响了,声音都变调了。
“跑了啊,应该是去治胳膊了,真凶险啊……哎,你别走啊!”
怎么可能不走,想着那银子要给村子里那个庸医,陆梅友心都拧巴了,他慌慌张张朝着村头大夫家跑,谁料到陆晔不但花了银子给自己治了伤,还去了村里唯一一家做白事的作坊,将手里剩余的所有钱全部换成了丧葬品。
作坊里棺材都有现成的,陆仁义目前的情况也等不到重做一副,陆晔干脆就挑了个现成的,再让老板选了个最近的好日子,之后选地儿做碑各种白事的讲究,算是一条龙服务了。
等着陆梅友因到处找不到陆晔而回到家,门口的陆仁义早就换上干净的寿衣躺进了崭新的棺材里。
“这……这……”陆梅友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人都要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