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阳再次对林翳伸出手。
林翳依旧没动。
但陆明阳这次固执异常,一直没有收回。
又一颗流星滑落,山顶的信号灯照明明灭灭,照亮陆明阳的侧脸。
林翳说:“多谢你那时救了我。”
陆明阳说:“不客气。”手还是没收回去。
林翳说:“如果我的水性再好一点,也不会连累到你。”
陆明阳说:“我可以教你游泳,江里,海里,我都很会。”
林翳沉默了片刻:“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
陆明阳说:“你可以教我文化课。我的数学不太好,而且每天只能上半节课,早就想请个老师给我补课了。”
林翳扭过头,静静看着陆明阳。
陆明阳灿然笑:“我们互利互惠,互相帮助,不用报答。”
林翳找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了。
他拍了下陆明阳始终不肯收回去的手:“成交。”
林翳用了力,打得陆明阳掌心有点火辣辣地疼。
疼顺着掌心往上,穿过胳膊,路过动脉,抵达陆明阳的心头时,变成了阵阵酥麻。
他朝着林翳看去,只看见对方的脸在星光下,清隽得宛如一首小夜曲。
林翳最终还是没有把林明安的骨灰给卖出去。
他在居委会的帮助下,把林明安给埋在了公墓里。
丧葬费和墓碑都选得最便宜的那种,是政府给的钱。
至于砍死林明安的□□,还没来得及搞父债子偿的把戏,就在新一轮严打中,灰飞烟灭。
而本省之所以开启新一轮严打,是因为一名参加过抗日、抗美战争的老革命,坚持上诉,惊动了中央,特意派了工作组下来。
工作组不仅扫清了当地的□□,还打伞破网,将□□背后的保护伞也撸了一大批,掀起了本省的一场政坛风暴。
但这都是后话了。
林翳得知那几个□□被抓的时候,他正在给陆明阳补习高一的数学课。
“这里可以用一个顺序遍历查询大类,再查询子类……”
陆明阳挠了挠脑袋:“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我觉得可以排除一些不可能的情况,精简出来……嗯,可以搞一张函数表……不过会有冲突……”
林翳很意外,他重新打量陆明阳。
陆明阳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怎么了?”
林翳说:“你以前接触过哈希函数?”
陆明阳满脸茫然,显然是连名字都没听过。
所以他是自己一眨眼领悟出来的,而且再一眨眼,还能够发现有冲突……
林翳:……
林翳:现在的世界背景板都这么强了吗?
林翳问:“陆明阳,你真的不考虑换专业?你这个脑子,学美术有点可惜了。”
林翳想把陆明阳的脑子拧下来,装在自己这个身体上。
这样他就不用花大力气,整个暑假都在恶补了。
陆明阳说:“不要,我又不喜欢数学。再说画画才是最美妙的,可以靠我的手,凝固住时空。你别发愣,继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