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毕,水榭亭阁中的贵妇贵女们都有些未回过神来。
广恩伯夫人打破寂静,笑着对温盻说:“真看不出,还是你们温家会养姑娘。”
她又朝一旁的夫人道:“我记得高夫人曾在江南住过一段时间,这曲子是不是真有那么点江南风光意境?”
那位高夫人的夫君是浙江巡抚,曾随夫君到任上。她素来眼光也高,温氏弹《夕阳萧鼓》的时候,会让她想起曾和夫君一道游湖看日落的时光,她点了点头,“温掌籍弹的确实不错。”
温盻笑容有些淡,一时说不清心中复杂的情绪,按理应是松口气,温眠没有丢温家的脸,可她走丢这么些年,长于民间不该有这手琴技才是。听母亲说她是被一对老秀才夫妻收养了,一个乡间的老秀才能教出什么来。
而那些贵女们也交头接耳的小声说着话。
“她居然真的会弹?”
“不是说是乡野村妇吗?只会做点民间糕点来哄瑞王殿下吗?”
“不过她弹的还挺不错,感觉不比前头的张姐姐差。”
这话说得,前头弹琴的可是国子监祭酒家的女儿,跟一个流落在外十几年的人相比,这不埋汰人么。
不过也有人酸溜溜地说:“倒挺会装模作样,也不知道是从哪学的。”
“她这模样这才情,又会哄人,怪道能在宫中待这么久了。”
温眠弹完后起身,正想告辞离开,有姑娘出声挽留,“温夫人再玩一轮嘛,这才刚刚开始你便要走,岂不扫兴。”
“实在抱歉,可我方才便说了……”
此时一众贵女可不管她方才说了什么,就这么叫她逞完风光走了,岂不让她们这么多人都沦为陪衬。
“温夫人,我看天色还早,再玩一会儿也不耽误你照顾孩子,何况不是还有嬷嬷奶娘么,温夫人该不会是瞧不上我们才不想一起玩吧?”
不少贵女心里暗自较起劲来了,心想着,兴许她就只会一首曲子呢,总不能比不过一个长于民间的妇人吧。
温眠蹙眉,那些探究、跃跃欲试的目光让她不太舒服,她感到自己被架了起来,今日恐怕轻易脱不了身。
忽然一道清亮的声音自外头响起。
“怎么热闹呢?怎没人请本宫呀!”
众人朝那看去,都纷纷起身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淳安公主扫了一眼众人,笑着道:“诸位免礼吧。”
她朝温眠看去,语气中透着股亲昵:“原来你跑这儿来了,害我一顿好找。”
温眠听出了公主出言解围的意思,朝淳安公主道:“民妇正要回去了。”
淳安公主笑了笑,“不急。本宫刚在外面听到说什么再玩一轮?”
有贵女笑着回道:“是击鼓传花,公主殿下可要也一道玩?”
淳安公主给了温眠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拉着温眠一道坐下,“也好,本宫正好也无聊。”
“对了。”淳安公主像是想起什么,“这鼓声,由本宫来喊停。”
众人自然是纷纷附和说好。
鼓声再次响起,众人依次传着那朵绢花,心中惴惴等着那声停。
淳安公主看着众人的表情慢悠悠地道:“停!”
此时那朵绢花落到了武宁侯之女林若婉身上。
林若婉拿起那朵绢花落落大方地站了起来,“臣女便也以‘荷’为题做首诗吧?”
正当她要念出提前准备的诗时,淳安公主打断道:“你们总是诗呀词呀的,本宫都听烦了,不如你也弹奏一首曲子来听听吧。”
林若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小声道:“回殿下,臣女不善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