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母被那锁门双术困在当中,心中一阵抽搐,感到种莫名的悲凉——她并非哀己之入瓮,而是哀那施法捏术一心要灭了自己的,没想到,竟然是亲生儿子!
鬼母呆立之中,既不施咒诵法,也不出手反抗,只是直勾勾把那至尊宝盯着…忽然,她那深陷的赤红眼眶里出现了一滴亮晶晶的东西!
至尊宝的手一颤,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像是被针芒在自己心里一刺,止不住掏心掏窝的疼了开来,好像自己感悟到了那鬼母心中的痛苦悲哀,无尽凄凉!
“这、这、这是为何?”他的手停了下来,但很快又自顾的安慰自己:“不,不会的!我怎么会感受到这妖孽的痛苦呢?必然是、是我自己在五轮宗学的那些通冥法子被我不知不觉中使了出来——是的!一定是的…”
虽说如此安慰自己,但在内心深处却觉着并非如此…双眼盯着那鬼母的下一步动作,手也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鬼母突然身子一矮蹲了下去,双手捂着脸,伏下头,身子剧烈的抽动,泪水止不住顺着指缝流了下来,惨白的手上溢流无尽,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屋里,织出一幅深邃幽暗的悲哀…
血湖也变得朦胧浅淡!
鬼母的悲痛在那石窟穹洞之中无尽放大,就像是水波般圈圈荡漾而出,在这空间中反复、交错、累叠、消融,将自己的悲哀凄凉源源不断的四散扩散开来。
鬼使神差之中,至尊宝忽然开口,犹犹豫豫的发问:
“你、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只是件简简单单的一声喊,在鬼母耳中却仿佛天籁一般——她骤然抬头,对至尊吧激动道:“你、你叫我么…”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的,紧跟着喜极道:“你想起来了?”
“想起?想起什么?”至尊宝道退后一步,抬手将幡旗朝着一指,紧张道:“你、你别想使那魅惑之术来迷我!我可告诉你,对你这种妖孽,我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原来如此!
未等至尊宝说完,那鬼母忽道:“告诉我,你可姓石?”
“姓石?不不不,我不知道我怕姓什么,我是个孤儿…石?!难道,难道你知道我?”数十年的孤苦在瞬间喷涌出来,至尊宝也赫然之间变得迫切激动:“为何你说我姓石?你知道什么,还知道什么…”
手也有些哆嗦起来!
鬼母眼中满是慈爱,缓缓道:“孩子,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至尊宝,这是我爷爷给我取的…”他叹了口气:“但那也不是我亲生的爷爷,而是捡到我的那个人…”说着说着,只感觉那鬼母说不出的亲近,似乎比着那些认识的花家弟子还多了几分,不掩饰的竟然把自己的事儿给说了出来。
“河里捡的…”鬼母嘴里念叨两遍,品出那味儿,双眼中一道寒光闪过,恨恨道:“真狠得下来!居然把你扔到了河里自生自灭,好!好!好!…这仇,我必须得报!”
“报仇,什么报仇?”至尊宝听她说得不明不白,知道和自己有关,“究竟有什么报仇?是我的,还是我爹娘的?这事情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鬼母看着至尊宝却是不答,只是缓缓道:“你是辛丑年戊戌月癸亥日的生辰,属牛,八字中最后一柱乃亥时两刻,今年虚岁二十…”
“你怎地知道?”那至尊宝虽然不知道自己出生的日子,但是那八爷曾经说过,捡到他的时间乃戊戌月乙丑日,当时看他出生也就几日,所以算起也就在癸亥日和甲子日中之一,可是今日被那鬼母一口叫破,顿时惊诧万分,出了一身冷汗!
捏着那桃木锥的手拽得死紧,指骨整个白了!
“你要问我怎地知道?”鬼母忽然笑了起来,声音刺耳无比只如那尖啸厉嘶,半响才堪堪停住,继而开口:
“你既是法门之人,那必然知道,这法门中有此一说——有鬼母必有鬼孽,有鬼孽未必生鬼母…你的血能现形阴冥鬼魂,腐败阴阳异类,肉眼看破三火、阴司来去,虽然不知道收留你的那人做了什么,但依旧无法改变你是鬼孽这一事实!”
“鬼孽?!”至尊宝一惊,所有一切在脑中就似凝固了一般,半天才期期艾艾的开口:“你的意思是…你是鬼母,我、我是鬼孽…?”
“不错!”鬼母那眼中无限的慈爱,就像听到那孩子第一次叫‘娘’时候的表情,一字一顿:“孩子,我就是你娘!”
这个‘娘’字出口,至尊宝脑中顿时划过一道闪电,似乎很多事儿在瞬间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自己所看那本《诸神鬼箓》中,在鬼母那页后面,似乎有一页被人撕掉了,看到那地方的时候去问八月爷爷,他只是盯着自己半天,忽然叹息一声:“你以后会知道的!”
为什么每每鬼市中诸人都需要施法才能看见鬼魂,自己却肉眼便能识得,问及此时却顾左右而言他,总是把话给岔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