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珩醒过来的时候,时沐笙已经不见了。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是她娟秀的笔迹:“我去买早餐。”陆瑾珩重新倒在沙发上,他把纸条举起来看了看,心满意足的放到了枕边,又闭上了眼睛。因时沐笙是设计专业,第二天,她就接到了一所高校的Office,要聘请她去做大学教授。时沐笙买早餐的时候,拐去看了看。“你好,女士。”偌大的办公室中,有一个头发金黄眼眸湛蓝的学者朝时沐笙伸出了手,礼貌道:“我看过你的设计,很酷,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马上签下合同。”时沐笙看了眼学校周围的环境,满是绿油油的参天大树,风吹过,一阵一阵的碧浪便泛开涟漪,倒是个很好的地方,她很有好感,但是却并不想那么快签合同。“如果可以的话……”时沐笙斟酌道:“我可以先来实习一段时间。”大学的教授相对自由一点,时沐笙需要让自己有件事情做,但也需要有足够的时间让她静下心来沉思。从大学出来,时沐笙提着早餐,准备先回到酒店,她走在林荫小道上,身后有几个个亲亲我我的小情侣,可是,她走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发觉不对劲。她的身后一直跟着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男人穿着黑皮衣,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整张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惨白,一双眼睛露在口罩外面,瞳孔很黑,时沐笙回头时,轻描淡写的和他对视了一眼,男人的眼中立刻浮出浓浓的杀意。是的。杀意!他的眼睛斜长,如果摘下口罩,应该是一张极为凉薄的相貌。“你……”时沐笙的“你”字还没有说出口,陡然把手里的早餐朝男人扔了过去,男人敏锐的侧身一躲,时沐笙便撒腿狂奔了起来。“救命,救命啊!”好在林荫小道上还有几个稀稀疏疏的行人,时沐笙气喘吁吁的跑了一会儿,回头,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路上空荡荡的,只有细碎的阳光铺了一路。时沐笙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立刻炸了起来,她立刻拿出手机,打了陆瑾珩的电话。“陆瑾珩……”这三个字刚刚说出口,身后陡然伸出来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就按倒在了地上。时沐笙拼命挣扎,手里“咣当”一声滑落,听筒里传来陆瑾珩焦急的声音:“沐笙,你怎么了?说话啊!”捂着她嘴的男人下手极重,几乎要把她给捂晕过去,时沐笙眼前越来越恍惚,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张开嘴咬住了男人的手,她嘴里丝毫不留情,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用力咬着,男人被咬痛了,一记掌刀劈到了时沐笙后颈上,时沐笙的牙齿顿时一松,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电话那头的陆瑾珩几乎要扯破了喉咙:“沐笙!”男人抬脚一踩,手机立刻四分五裂,陆瑾珩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刘海很长,几乎要盖住阴翳的眼睛,阳光落了他一身,却被眼中的寒冷给中和掉,一点温暖都消失不见。弯腰,拽着时沐笙的胳膊就把她背了起来,没有走大路,而是跳进了校园中遮天蔽日的树丛中,转瞬不见了踪迹。酒店里,陆瑾珩的手指紧紧握着手机,他用的力气很大,一根一根的青筋在皮肤下浮现出来,血丝蛛网似的缠绕住他的眸子,怔然了那么一瞬,陆瑾珩站起了身。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不好的事情在他的眼底清清楚楚的发生,他眼睁睁的看着,来不及阻止。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破天荒的生出了一种恐慌感。沐笙……陆瑾珩换好了衣服,走出酒店的时候,有服务员匆匆跑过来,递到他手里了一封信。“你好先生,这是你的一个朋友让我们交给你的。”朋友?陆瑾珩打开信,一张白纸上用红颜色醒目的写了几个大字:“老地方。”赤果果的挑衅,但是看到这封信,陆瑾珩倒是微微笑了起来。“先生?”服务员看着他的神情由冷若冰霜换脸似的成了一脸温和的笑意,极为惊悚的打了个哆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有。”陆瑾珩把信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而后回头,笑意温和道:“帮我订一张去中国的机票。”时沐笙做了个很长的梦,梦中颠簸,有人拖着她一路走来走去,似乎要去很远的地方。精神在体内叫嚣着“醒过来醒过来”,但是身体却像是被人重重的抡了一锤,怎么都睁不开眼睛。“哗啦!”一盆冰凉的水泼了下来,水很凉,后知后觉的唤醒了时沐笙浑身的神经,时沐笙睁开黏了一晌的眼睛,又一盆水泼了下来。“哗啦!”水中掺着冰渣子,沿着时沐笙的脸滑了一道,一道狰狞的血迹立刻出现在了她白皙的脸上。“醒了。”时沐笙四肢发困,眼睛眯着一条缝,五感六识奄奄一息,只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身边站了一个女人。有人在她的腰侧重重的踢了一脚:“醒了没有?”时沐笙闷哼一声,陡然清醒过来。是一个女孩,穿着一身粉嫩的裙子,笑眯眯的托腮看着时沐笙。“沐笙姐姐,我们好久不见呢。”“林……”时沐笙脑海中走马观花似的浮现出无数张脸,良久,唇齿间才掠过一丝虚弱的喟叹:“林樱。”“是我。”这是一个小小的房间,四周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绳子还有铁链,时候头顶一盏昏暗的光,林樱站在她面前不远处,脸上的假睫毛如同扇子似的在她脸上弥下一层厚重的阴影,使她那张脸看起来悚然极了。“你一定想不到吧,为什么是我?”时沐笙微微撑起了些身体,但是她似乎昏迷的时候被喂了什么药,整个人都是精神恍惚着的,呆呆愣愣的循着林樱的话问了一句:“为什么是你?”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