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对方也不认识自己真实身份,当面垂泪也没那么丢人。
崔止已经能看到视线尽头的清水庵,引文士入内去停灵的侧殿。
文士在门口借着引下来的山泉水净手,从崔止手中接过三支香。
灵堂简陋,正中孤零零停着一口不大棺材,此地也无人守着哭灵……
崔止看他视线就猜到他在找谁,解释道:“岳母生前是这间庵堂的主持,收留不少无家可归的妇孺和被遗弃的女婴,大灾之后又接纳患病难民,大多都安排在更空阔的后院。
庵中米粮见底,山妻应该是去安抚他们了……”
文士听闻此言更是敬佩。
不知何故,当他置身这间清冷灵堂,上山路上频繁造次的心悸消失无踪,仿佛从未来过。
文士看着这口简陋棺材,不知不觉掉下眼泪,连点香也忘了。
看得崔止是一头雾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棺材里面躺着文士的岳母。
就算做戏,也不必如此拼命。
崔止正欲出声提醒,文士突然发问。
“令岳灵堂为何没设灵位?”供桌之上只有一点祭品,最关键的灵位居然没有设?
崔止道:“这是岳母的叮嘱。
”
怎料文士反应格外大:“为何?”
崔止也问过崔徽需不需要他为岳母亲设灵位,崔徽却说这是亡母遗愿:“大概……想要做个阎王殿前无名人吧,岳母早年间行差踏错,做了些一生无法原谅的事情,这些年极力弥补仍郁结于心。
她心有愧,便想以此种行事为当年赎罪,作为晚辈自然不能忤逆长者遗愿。
”
尽管这些罪名在崔氏家主眼中算不上什么,落草为寇也是迫于生计啊。
世道如此,怎能怪罪求生之人?
心中却怀疑身侧文士。
对方的反应太奇怪。
在他岳母灵堂掉什么泪?
“这香,点不着。
”
崔止一看:“或许是保存不当受潮了。
”
总而言之尽快将人打发下山吧。
文士用文气烘干三支香,顺利点燃。
这时,灵堂外传来脚步声,崔止一听就认出是崔徽,转身道:“克五去哪儿了?”
他转身自然没看到文士骤然僵硬的脊背。
崔徽道:“后殿出了点儿事情。
”
她视线看向文士背影,隐约觉得有些熟悉,遂用眼神向崔止询问。
崔止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安抚回应,人家只是来吊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