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清平你他娘的别胡说!有些玩笑开一次就可以了,再开可就没意思了!”吴树言的脾气一向是出了名的好,整个管理局的人都知道,可要是谁把他真惹急了,这只再温顺的兔子也会咬人。
郑清平冷汗直流,眼睛都红了,嘴唇颤抖着:“我,我没有啊!我骗你们做什么?廖组长他。。。。。。他就在门外!他朝我走过来,他瞪着眼睛看着我!他是不是死的很冤屈啊?他一定是撞邪了,变成鬼魂回来找我们了!”
他越说越激动,抬起手指着门,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说完,大门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四周静得可怕。
谢先章瞥了眼郑清平,比起门外的撞击声,他此刻觉得郑清平的表情更可怕。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听着门口传来微弱的衣料摩擦的声音,手不自觉已经捏成了拳头。
他用力一推,门刚打开,一道强光直直射在脸上。他下意识伸手去挡,耳边响起熟悉的嗓音。
“谢组长?你们还没走啊?”
谢先章眯着眼,看清眼前的男人后心里顿时一松,略略喘息一口:“还没。”
郑清平站在后面往门口张望,瞧见是一身保安制服的李羡,于是走向他:“李叔?站在走廊上的人原来是你?不是我说你,你好端端的吓人干什么?”
李羡晃了晃手中的电筒:“局里的停电通知你们没看吗?我看五楼的灯还亮着,我就上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儿。然后我就瞧见你们这门一开一合的,我还以为进贼了呢。搞了半天,原来你们还没下班啊?”
天气异常闷热,郑清平浑身都被汗水淋了个遍。权当自己疑心病重,现在只想赶紧回家冲个冷水澡睡觉。侧了身,从谢先章面前挤过去,道:“嗐,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压低声音,悄悄凑近李羡:“廖组长一死,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调查处这段时间自然是有的忙咯。”
李羡挑了挑眉,睨了眼谢先章:“小吴,这话可不兴说。你们谢组长年轻,是个文化人,对待工作认真,这是好事儿啊!”
郑清平咂咂嘴,尾音拖得老长:“是。。。。。。”又转过身看向谢先章:“组长,那我就下班了,刚才是我不对,我改正。我挺喜欢这份工作,也请您别把我调到别处去了。”
他心里还惦记着这次出差西藏有一份巨额的补贴,足足两万块,都能攒起来娶个媳妇儿了。
这时,吴树言也跟着出来:“组长,那我也下班了,明天见。”
谢先章点点头,顺手关了灯,掏出钥匙锁门。李羡就一直在他身后用手电筒给他照着,等把门锁好,他突然小声道:“新工作还不适应吧?”
谢先章疑惑地看向他:“。。。。。。”
李羡凑近他:“有些东西,它不吉利,您看见的时候绕道儿走,甭搭理它,自然也就过去了。”
李羡说的话有些玄乎,谢先章听不大懂,只是两人之间的距离近了些,李羡嘴巴里呼出来的气都扑在他鼻子上了。
“李叔,您喝酒了吧?”
李羡嘿嘿一笑,手电筒照着走廊:“是是,就抿了一小口,不多,也不碍事儿,还是能看清路的。”说着,从兜里取了一包红喜梅。“您抽吗?”
谢先章摆摆手:“多谢,我不抽。”
“对对,我忘了,你们一般都抽什么红塔山,春雷的。”他点了烟,吸了一口:“这烟其实还带滤嘴呢,七毛一包,不错了。”
谢先章急忙解释道:“李叔,我的意思是吸烟对身体不好,而且大楼里也不让抽烟。”
李羡润了润唇,呵呵道:“这么晚了,谁还管这个。人活在世上,叫我说别太较劲。这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要懂得变通,可也别什么都活得太通透,偶尔装傻也没什么。人啊,生老病死,一辈子就活这么一次。”
这话听着有些雾头雾水,谢先章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暂且听着,也不想继续跟他聊下去,便没说话。
“廖群山死了,造孽哟,死的时候还跟自己较劲呢。”
谢先章一听廖群山的名字,脚步一顿,扭头望李羡:“李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羡掸了烟灰,连忙笑:“我可没什么意思,我这人一喝酒就话多,嘴巴子碎,您别见怪。”
这话乍一听没毛病,可仔细一琢磨就总感觉他话里有话,谢先章问:“您跟廖组长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可不是让您给说准了吗,我俩算是一起进单位的。早些年这栋大楼还没翻修的时候我们还经常在值班室打牌喝酒呢,说起来那会儿还没这么多部门。他也就是个小小资料管理员,以前调查处也不叫调查处,叫安全处。现在时代变了,国内航线也变多了,安全处又分了好几个部门。”他说到一半,若有所思地犹豫了半响,接着压低声音道:“这话我也就跟您说说,就当我今天喝醉了酒胡说的。其实吧。。。。。。我是不信什么猝死的,他年轻时单杠都能翻十几个,没听过他有什么心梗的毛病。他老婆跟我老婆是同窗,听说他从西藏回来后就有点精神分裂。早前一直说山洞里的红色棺材会发光,又说棺材下边儿全是黄金。晚上也一直说梦话,说要去找自己的头,秃鹫把他的他头抢走了。。。。。。”
前案情小组抵达西藏后实地调查了两个月,直到最后一次进山,雪崩将队员们掩埋后就再也没消息了。关于廖群山是如何逃生的,他自己也说不清,再者无人区没有信号,高山之大,险峻要害之地众多,调查难度非常大。
至今,案情小组的一具尸体都没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