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直到马车进了将军府,宋枕棠脸颊上的红晕依旧没有消退,秋桑扶她下车,关切地问:“殿下,您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病了?”
宋枕棠伸手贴住双颊试图降温,一偏头却看见从后面一辆马车上下来的玉荣,她登时一愣,看向一旁的秋桑,问:“玉荣姑姑怎么在这?”
秋桑见她脸色不对,忙小声提醒,“殿下,方才在栖梧宫的时候,皇后娘娘下令叫玉荣姑姑陪您回来的,您不是……不是点头了吗?”
宋枕棠皱眉回想,终于想到裴皇后那句轻飘飘的话,她根本没想到裴皇后会将玉荣直接送到将军府来。
玉荣是栖梧宫的大宫女,是裴皇后的陪嫁,伺候裴皇后的年头比宋枕棠年岁的二倍还多,甚至还做过宋枕棠一段时间的乳母,是看着宋枕棠长大的。
这样的情分和地位,总不能当众将她送回栖梧宫。何况秋桑也说了,这是皇后的命令,还是要再亲自进宫一趟才行。
宋枕棠看着走过来给她行礼的玉荣,深吸一口气,“姑姑先去歇着。”
玉荣却笑着摇了摇头,“奴婢不累。”
宋枕棠才要拒绝,玉荣却已经过来扶她,“这一路上殿下累了吧,奴婢扶您回去。”
“姑姑……”宋枕棠对着玉荣没办法发脾气,她叹口气,干脆直接问,“你实话同我说,母后到底是怎么想的。”
玉荣猜到她会这么问,依着皇后的命令,如实答道:“娘娘是担心您和驸马相处的不好。”
宋枕棠知道玉荣是裴皇后的亲信,便也没有藏着自己的心思,“我已经如父皇所愿嫁给了萧琢,接下来如何与他相处,父皇母后也要插手吗?”
玉荣却道:“殿下,您向来聪慧,难道真不知陛下给您指婚的意思吗?”
这样充满暗示的话,实在不该从一个宫女口中说出来,难道是母后……宋枕棠顿住脚步,正色看向玉荣,“玉荣姑姑,你到底想说什么。”
要看已经进了正院,玉荣看向周围,宋枕棠会意,抬手让秋桑将闲杂人等都带下去,并守住院门。
宋枕棠抬了抬下巴,“姑姑这下可以说了。”
玉荣道:“公主心里知道,陛下非要让您与萧将军联姻,实际上是希望您能为君分忧,把将军留在京城。可如今,您和驸马一直这般疏离,岂不是让陛下更加为难了?”
她说得是事实,但宋枕棠并未搭腔。
玉荣接着道:“自然,陛下不会疑心公主您,却会对驸马更加不放心。长久以往下来,陛下只怕会对驸马更加猜忌,无法容忍。”
“届时驸马的下场会如何,您只怕也能猜到。”
“我……”宋枕棠从前并未想过这些,却知道她说得没错。
萧琢和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如今被迫牵扯到一起,无非是因为他们的身份,一个公主,一个藩将,自古以来都是最适合联姻的两种人。
父皇虽未对她说过这桩婚事的目的,但只猜她也能猜到,父皇一定是希望她和萧琢之间有感情的。就算没有感情,只是如寻常夫妻那般相敬如宾,那就多生几个孩子,到时候血脉姻亲相连,仍能够将萧琢拴在京城。
可如果,她和萧琢一直这样陌生下去,那这桩赐婚便形同虚设,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父皇或许不会责怪她,可萧琢呢?当无法用联姻来限制他的时候,父皇下一步会怎么做?
史书上那些功高震主的武将,都是些什么结局……宋枕棠虽是皇帝之女,却也不敢低估一个帝王的狠心程度。
玉荣见宋枕棠沉思出神,悄悄松了口气,果然公主是吃软不吃硬的菩萨心,还是娘娘了解公主。
萧琢……会死吗?宋枕棠忍不住想。
玉荣的这番话的确让她心软,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她已经发觉萧琢并不如传言中的那般凶神恶煞。
可要让她为此而牺牲自己余生的幸福,为陌生的男人生儿育女,也绝不可能。
沉默许久,宋枕棠对玉荣说:“母后的意思,我明白了。”
玉荣心下一喜,“公主……”
宋枕棠打断她的话,直接道:“去问问萧琢在哪,我要见他。”
在朝官员大婚,皆有九日的长假,萧琢自然也不例外,但大婚以来,他鲜少有留在府中的时候。
他如今是龙虎卫大统领,肩负整个燕京城的安危,责任重大,日日都要去龙虎卫衙门里坐镇。
底下的属下见他这般醉心公事,虽不敢问,却也能猜到些大概。
“听说昭阳公主不满陛下赐婚,曾闯进长治殿抗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