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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裴焕生有要醒来的迹象的时候,李萱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祝升推了出去,示意他赶紧走,按照自己当初跟他说的那样做。
李萱儿这几日也算是对祝升有所了解了,听祝升说了些关于裴焕生和他之间的故事。李萱儿一听就皱起眉头,越听这眉头就皱得越紧。
不是……她哥哥怎么这样啊?
“他什么商量都不跟你打,遇到重要的事情就把你推开,要是每次都像这样一样,拿自己的命做赌注,最后让你为难,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成,爱不能恨不得……他真是——唉!
“他求得一支下签不跟你说就去找你也就算了,他冒着生命危险去青凤岭投毒也就算了,但这次——真算不了。嫂嫂,你且听我说——”
祝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这句“嫂嫂”击中,整个人愣住了,惊讶地歪了歪脑袋表示自己的震惊和疑惑。
李萱儿自顾自地扶住他的肩膀,对他说:“这样,妹妹我有一计。我看裴焕生这日渐好转,马上就会醒了。这次你万万不能他说两句,和你迂回两句,你就对他心软。男人就看你好拿捏,他们就欺负你,你这要是被欺负一辈子可怎么办!到时候受苦受累受委屈还要乖乖听他话,有怨言也忍着把自己憋坏了怎么办!就应该让他吃吃苦头,体会体会你的心情!”
祝升眨眨眼,他费劲地想了一下,李萱儿说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每次他都会被裴焕生搪塞掉,或者是对他心软。裴焕生不说,其实他就不会追问,他总觉得裴焕生有自己的理由。反正在裴焕生开口之前,他就为裴焕生找好了借口。
可这次他也的确是真的伤心难过,几度哭到晕厥,对裴焕生担忧得要命。若是每次裴焕生都这样冒险,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又要他怎么办?
于是他郑重地对李萱儿点了点头,学着她说话:“妹妹,你请说。”
李萱儿忍不住笑了,她发现,祝升有时候真的挺好玩的。看上去冰冷,实际上被裴焕生养得挺乖的。
她附在祝升耳朵边,对他轻声细语,将自己的计谋说出。只见祝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刚想摇头拒绝。李萱儿就先一步严肃地对他点点头:“听我的。”
裴焕生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他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难受得很。他稍稍动了一下,便觉得全身都酸痛无比,尤其是胸口,心脏每跳动一下,他都觉得呼吸困难。
还不如昏迷,至少感受不到这样的疼痛。
他醒来后看向一旁,没有见到祝升,让他有些紧张。只见李萱儿从远处走来,惊讶地看着自己。
“呀!焕生哥哥——你醒来了……”她似乎有些心虚,总是在眨眼,看上去有些手忙脚乱,拿起茶壶又放下,又拿起一只杯子要给他喝水,拿到一半发现里面没水,这才急忙忙又将茶壶拿起来倒水。
“呃……你醒了就好,你先喝水。”她咬着嘴唇,看了裴焕生的眼睛一下,又马上移开视线,立即起身,“我去找段伯伯来给你看看——你、你要不要吃些什么东西?你、你饿了吧——还是要喝水吗?”
她说话如此没有逻辑条理,让裴焕生的心砰砰打鼓,他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他将杯子递给她。
“我不用再喝水、也不饿、你去找段伯伯之前,先把祝升给我找来,我想见他。”他神情认真,一句一顿地说着,替李萱儿理清思路。
李萱儿愣了一下,紧张地捏着手指,然后抓了抓头发,对裴焕生扯起个嘴角:“呃,好的,我去找段伯伯。你等会——”
“我说——”裴焕生急了,见李萱儿转身要走,他直接起身扑过来抓住她的衣角,险些扑倒在地上。
李萱儿吓了一跳,将他扶起:“你在床上,别牵动伤口了……”
裴焕生死死地抓着她的衣角,声音沙哑:“我说——去找祝升,我要见他。”
李萱儿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逐渐收敛起情绪,将自己的衣角从裴焕生手里抽回来。她推开裴焕生,却被他再一次抓住。她像是赌气一般再次抽走……直到第三次,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一边抽一边撇起嘴巴,像是要哭了。
裴焕生也没再抓回来,盯着她看:“到底怎么了?祝升呢?他回夜桥了吗?”
她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他在哪?”他声音温和许多,像是在劝说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我跟你说,你——你不要生气,也不要怨恨谁,更不要……想不开。”她小心翼翼地说着,还在观察裴焕生的表情,仿佛裴焕生下一秒如果有不对劲的情况,她就不会说了。
裴焕生猜想到了些什么,他提着一口气:“好。”
“嗯……嗯……”她自暴自弃一般,“我说不出口。”
“你说,我不会怪任何人、也不会生气……不会想不开。”
“好吧。”李萱儿抬起头,直视裴焕生,她不会放弃这个绝佳观察裴焕生的好时机,“那日你中剑后濒死,祝升以为你活不了了,当场决定随你而去——事发突然……”
她话还没说完,裴焕生直接甩开了她,光着脚就下了床,还没跑几步又折返回来:“在哪?他在哪?我问你——他在哪?”
他几乎是瞬间崩溃,崩溃到直接瘫坐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见他这样,李萱儿气不打一处来,她蹲在地上,看着他:“裴焕生,你真是好自私。你差点死了,却要他活着,不考虑他的想法。你到底想什么呢?想自己如果还活着,醒来后就看见他,看他因为你的付出而感动哭泣,然后原谅你的隐瞒吗?如果你死了呢?你到底想让他活着,还是和你一起殉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