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方形门厅,是进门后的第一个空间,这里有通顶的檀木鞋柜,雕饰着繁复的花纹,鞋柜旁的全身镜,包裹着金边。
另一侧巨大的座钟上,坐着一只金色的狮子,鬃毛凛凛。鎏金钟摆剥落出了铜色,映着历史沧桑的光。
钟摆对这世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百年来,径自悠悠摆着。嗒,嗒,嗒…
我跪坐于地,双手背在身后,挺胸低头,空洞而湿润的眼眸里大概什么都没有。
主人与我盘腿对坐,仍一言不发。
嗒,嗒,嗒…
跪坐带来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可这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如果他愿意,我会一直跪下去,化作一尊石像,成为这门厅的装饰。
我猜他正陷在苦闷的猜测中,他不可能知道答案,少女的自怨自艾和自我摧毁,无法单靠聪慧解出。
“我肯定有地方搞错了。”
他的声音诚恳而严肃,平常的慵懒之感风吹云散。
他一直擅长自我反思,大概擅长掌控的人,首先擅长掌控自己。对坐良久,这时间足够破解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可他仍然没有答案。
我抬头看他,他双手撑在身后,正仰头盯着吊灯,水晶灯的缤纷色彩映在他的眸子里,如万顷琉璃,流光溢彩。
嗒,嗒,嗒…
他干脆躺在了地板上,枕着双手。
他看向我,我也看着他。
“你也躺下。”
他伸出一只胳膊。
这是主人的命令。于是我侧身枕在他的胳膊上,看着他的侧脸,双腿的疼痛渐渐缓解,这是我紧张人生里少有的轻松时刻。
他盯着天花板,好像喃喃自语。
“再平常的事儿,都有奇怪的部分,马路上会鼓包,身体会生病,全会的题也会做错……”
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世界就是这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