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紫翘在右梢间条案上裁剪,兰苕在煮茶,九畹在书房整理嫁妆账册,闻言,纷纷放下手头上的活计奔向了荔水遥。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让夫人瞧见娘子这个时辰还没梳妆,定是要训斥的。”紫翘干着急。
“娘子快坐下,奴婢给您挽个简单的发髻。”兰苕已是从妆镜台上拿了一把梳子过来。
九畹仓促间拿了一支青雀钗过来,荔水遥推开兰苕,道:“把他给我做的那十支生辰赠钗都找出来,寻个匣子单独放在一起,我有用。”
九畹顿觉手里的青雀钗烫手。
“你们也不必替我急,我已嫁人,荔氏内宅的规矩管不到我头上了。”
“谁说的?孝字在上头,我为你母,你不听我的话试试!”
荔水遥浇水的动作一顿,缓缓转身。
固宠
今日小萧氏穿戴的稍显素净了,梳着洒金云锦包髻,插了一圈十二只小金花,戴了一对大珍珠耳坠子,一个珍珠璎珞金项圈,身上穿的是缕金翠色缠枝牡丹纹大袖披衫,胳膊上挂着一条拖地泥金赤色披帛,迤逦而至,兀自在主人位坐了。
“母亲万福。”荔水遥走至下首位,福身一礼。
小萧氏打量着荔水遥素面朝天,裙裳不整的邋遢样子,媚容一沉就训斥道:“才嫁到这里几日,就被这一家子上不得台面的作风传染了不成,成何体统,还好是我瞧见了,若是让你父亲瞧见,不跪三日祠堂饶不了你。”
荔水遥也兀自坐了,母女之间隔了一张紫檀小几,她望着站在小萧氏身畔,打扮的妩媚招展的荔红枝,道:“母亲带着三姐过来,是来探病的?”
小萧氏微顿,倾身靠向紫檀小几,挑眉笑道:“喊母亲不喊阿娘,莫不是为换药的事儿生气了?阿
娘今日来就是为了此事,傻孩子,阿娘能害你吗,不过是想让你多病几日,拖到花朝节你的生辰,你三姐就有借口过来,一则为你庆生,二则,你缠绵病榻正需要娘家人照顾,你三姐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住下来了吗?如此,你若不想时,你三姐便可替你,阿娘可是一心一意都为了成全你和……”
小萧氏故意压低声量,“阿娘知道,你满心里只有长陵一个,定是不愿意和那人同房的,阿娘这几日在家里为你发愁,和你三姐一起想到了这个法子帮你,如此,既可以成全你的心意,又可以让你三姐替你固宠,若你三姐能怀上孩子,你帮衬着要个媵的名分,如此,你们姐妹二人齐心,镇国公那等武夫还能逃出你们姐妹的手掌心?”
“我这身子是个什么状况,阿娘是深知的,真就不怕拖延几日,小病拖成大病,把我拖没了?”
小萧氏笑道:“怎么会呢,阿娘心里有数,还心疼你,怕你生病身子难受,特意让吴妈妈嘱咐华郎中给你的药里多加了安神助眠的药,昏睡过去了就不觉得了。”
“昏死了呢?”荔水遥佯装恼怒。
“不会不会,再说了,都是为了你,倘若你肯乖乖听话哄着镇国公提挈兄弟,阿娘也不会出此下策,还得搭上你三姐,还不都怪你这丫头被宠坏了。”
荔水遥仿佛被说服了一般,叹气道:“阿娘说的对,也好。”
小萧氏大喜,给荔红枝使眼色。
荔红枝便笑道:“小妹,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再病几日,花朝节那日我带着礼物过来为你贺芳辰。”
荔水遥没言语,坐着发呆。
小萧氏和荔红枝一瞧,只当她默认了,小萧氏又把四个侍女都叫到面前训斥了一顿,母女二人这才扬长而去。
确定那母女二人走远了,兰苕即刻从地上爬起来,走至荔水遥身边劝道:“娘子,此事万万不可,三娘子行事荤素不忌,和她搅和在一起会污损您的名声。”
九畹也赶紧道:“娘子,姑爷绝不是那等能被美色拿捏的昏人,奴婢打听着,姑爷娶您之前屋里连伺候的丫头都没有,闲暇时常常带着武盛院十位小郎君习武罢了,姑爷又是被道长教养长成的,心性应不是贪花好色的。”
服媚却道:“你们糊涂了不成,夫人可都是为了娘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