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容泽字字铿锵有力,不仅将她护在身前,更毫不犹豫地拉她一起伏地行礼,这坚决的动作断绝了帝王任何非分之想。帝王的面容不禁染上一丝不悦之色,眉宇间凝结着些许怒气。然而,卢容泽言辞恳切,当他提到早已私定终身、甚至上门提亲之时,作为一位智谋仁德兼具的君王,又怎能做出夺臣之妻这等背离道义之事。帝王的脸色几经变幻,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他轻轻挥动宽大的衣袖,转身回到龙椅之上。韩跃见状,其口才之妙,试图以言语的巧妙化解这场突如其来的僵局:“顾大人,其实是误会一场,陛下只是对人才的渴望过于迫切,希望谢家姑娘能进宫成为小公主的伴读,以便朝夕相处,相互学习。况且,顾大人您家中即将添喜,又为了观音庙的事奔波劳累,陛下自然不会忘记重重奖赏。”语毕,韩跃转头望向帝王,声音中带着一丝狡黠:“陛下,您看要如何奖赏顾大人,才能彰显他的功绩与您的恩泽呢?”帝王沉默片刻,而后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朕便赐婚于尔等,再加一座新宅,作为你们的婚房,聊表朕的心意。”言毕,帝王的眼神瞬间变得冷漠,先前的热情与兴趣瞬间化作了轻烟。卢容泽的手掌不自觉地沁出了细汗,但心中却有一丝安定悄悄蔓延。谢毓婉的手被他紧握着,她一时之间愕然不知所措,直到卢容泽轻轻拉动,她才恍然醒悟,连忙俯身叩谢天恩。这一路波折,她竟连兄长的困境都未能启齿,却又意外得到了这样一份赐婚。相较于进入深宫侍奉那位遥不可及的帝王,嫁给卢容泽,无疑是一个更加温暖人心的选择。但,她的眼帘微微垂下,内心深处,陆时桉的影子却悄然浮现,让人无法忽视。不久之后,皇宫的赏赐接踵而至,韩跃亲手将一本烫金的地契递给卢容泽,声音里夹杂着复杂的情感:“顾大人,陛下的恩赐如江河不绝,望您今后更加勤勉,为陛下尽心尽力。”说这话时,韩跃的眼角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光芒,似乎在暗暗审视着站在卢容泽身旁的谢毓婉,那窥探的目光让人心生反感。卢容泽敏锐地捕捉到了谢毓婉的不自在,他身体微微一侧,用自己的身躯为她隔绝了那探究的目光,声音坚定而礼貌:“多谢韩公公。”韩跃嘴角勾勒出一抹微妙的微笑,旋即转身,带着几分深意地离开了现场。接着,卢容泽被后宫中的钟妃单独宣召,提及旧时与顾家的交情,欲私下叙谈。而谢毓婉,则被安排在一处偏僻的宫殿角落静静等待。卢容泽离开后,她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为什么偏偏是她受到了帝王的注意?韩跃那含义不明的微笑在脑海中盘旋不去,让她隐隐感觉这一切背后,韩跃可能扮演了一个推手的角色。她用手轻轻遮住脸庞,充满了不安与忧虑。此时,一名身宫女趾高气扬地走来,高昂着头颅打量着她:“按公主的吩咐,奴婢特来看看陛下为她精心挑选的新伴读。”说着,那宫女鼻孔微张,露出不屑的神情:“原来也就这样嘛。”谢毓婉保持着应有的礼仪,向宫女微微行礼,脑海里回想起殿堂上韩跃为帝王编织的借口,原以为那不过是为了缓和气氛的权宜之计。却不想竟成了现实,自己真的要去做公主的伴读?当今皇室子嗣繁茂,公主就有七八位之多。若真要成为其中一人的伴读,她必须清楚了解所有情况。于是,她谦恭地问道:“请问这位宫女,是哪位公主需要伴读呢?”宫女昂首挺胸,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优越感:“不是旁人,正是圣上的心头肉,六公主萧垣!”言罢,宫女的眼神更加轻蔑:“能够陪伴六公主读书,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公主特意让我传话,往后你要一切按照公主的意思去做。”萧垣!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并不陌生。传言中,萧垣乃是贵妃所出,出生之日恰逢长安春宴开启。天空降下吉祥之兆,让皇帝龙颜大悦,派皇宫中最出色的侍卫日夜守护。自小到大,萧垣深受皇恩,几乎有求必应。听到这个消息,谢毓婉心里沉了一沉,感觉到这不仅是荣耀,更是重担。侍奉这位天之骄女,若严格按照规矩行事,恐怕难以避免公主的责难。而眼前的状况,还未正式开始,就已收到公主的“警告”。谢毓婉只能默默接受,送走宫女后,继续在原地静静等待卢容泽的归来。直到夕阳斜挂,卢容泽才从钟妃的宫殿走出,手中提着数盒精致的礼物,显然是钟妃所赠。他没有急于离开,而是首先关心道:“久等了吗?”随后,又体贴地询问:“饿了吗?”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卢容泽领着她沿着宫道缓步而行,途中递给她一只精美的礼盒:“这是钟妃赠予我的云锦,世间少有,原本打算带回家给母亲,但我觉得,它更适合你。”“不行的,顾大人,我不能接受。”她婉拒着,卢容泽却上前一步,温柔而坚持:“收下吧,既然已经定了亲,等我禀告父母之后,就会筹备婚礼,这件礼物就当作是我给你的聘礼之一。”她无言以对,卢容泽仿佛看透了她的犹豫:“上次你说我们不适合,我没有说什么,但如今情势紧迫,我自作主张,你会怨我吗?”“顾大人这么做,其实是在我危难之际伸出援手……”“是的,而且既然已经定亲,我们的关系自然与从前不同。别担心,我答应过你,绝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我们可以先相处看看,如果你最终觉得不合适,我一定帮你另觅佳偶,绝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屈。”卢容泽目光诚恳,再次发问:“那么,这门婚事,你愿意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