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四啊,”他改了称谓,语气轻缓眼神幽幽,将笑不笑,“你很讨厌我。”
“是。”谢承阑语气甚笃毫不掩饰。
“讨厌我还怕我栽死到路上了,换做我,巴不得讨厌的人死了才是。”燕衡感慨,“道德感这么高,活得不累么?”
谢承阑自诩刚正不阿,道:“讨厌和同情不冲突,我只当行个好事而已。”
燕衡偏头埋在背光阴影处,肩膀抖了两下蓦地笑出声,捂着肚子直不起来,泪都要笑出来了。
他十分不理解谢承阑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你可怜我?”燕衡吐了口气收住笑声。
谁比谁更可怜啊?
也不知谢承阑有没有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总之是没应声。
后来回府的路上,燕衡的嘴几乎没合拢过,他一直在琢磨谢承阑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他想,这人是不是在外生活惯了,压根不知王都里勾心斗角的生活,各中关系水深到何处。
单纯到愚蠢。
得亏从小不待在王都,不然早死八百遍了。
谢承阑也一言不发,就默默跟着。直到见燕衡要踏进王府大门了,他才转身要走。
只是在他迈开步子的前一瞬,燕衡将他叫住了。
谢承阑自以为悉知他的想法,道:“王爷,谢言就不用说了,谢某担不起。”
“谁说我要谢谢你了?”燕衡不按套路来,惯会噎人,“我只是想给你句忠告。”
“……”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谢四,人啊,”燕衡顿了顿,然后被侍卫扶着进了门,声音懒懒的,补全了话,“还是要活得坏一点才好。”
谢承阑望了会儿他背影,只当他在放屁,毅然决然走了。
燕衡回到自个儿屋时,崔云璋刚哄完孩子过来。
崔云璋知道他这一趟准没好事,过来一瞧,果不其然,又惹一身伤。
他给人上完药后才低头嘟囔道:“王爷,要我说,直接叫人两刀下去算了,何必做戏做成这样。”
燕衡趴在床上,闭上眼睛把头埋在枕头里,睫毛都不颤一下,淡声道:“是不是我这双手沾过太多血了,于是在你眼里,我便成了滥杀无辜之人。”
崔云璋猛然一顿,哑口半晌。
听了这会话没由来地难受,他正要开口反驳找补,燕衡却低笑一阵,自己给自己钉上棺材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