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曾梦见我么?”
“嗯。”檀韫揉着他的脸,替他擦拭眼泪,可世子爷真像是场雨,越发肆虐。
哭得这样厉害,却紧抿着嘴巴不肯出声响,实在可怜可爱。檀韫不说“不哭了”,只更紧地抱住傅濯枝,任其哭个酣畅淋漓。傅濯枝也更紧地抱住他,力道让他有些疼了。
“你应我了么?”
良久,傅濯枝问。
“嗯。”檀韫双手捧起傅濯枝的脸,羞赧却坚定地答他,“我应你了。”
傅濯枝泪盈盈的一双眼,鼻尖绯红,此时没有半分煞气,只有魅人的秾艳,被他这样专注地看着,檀韫已瓮入沉醉。檀韫噘嘴在他鼻尖亲了亲,笑道:“你哭鼻子的时候不出声,是怕影响你的高大吗?”
“我怕你笑话。”傅濯枝挺老实地坦诚了。
“不笑你,但是,”檀韫往他怀里缩了缩,“我们再这样,明日我就要流鼻涕了。”
屋子里没有开门窗,冷风都被隔在门外,半点不冷,傅濯枝知道檀韫这是羞了,又不知该说什么了,于是配合着抱着他起身,将他裹进了被子里,说:“躺好。睡吧,不闹你了……你也不许闹我了。”
“我哪有闹你?”檀韫不承认。
傅濯枝哼一声,笑道:“你不承认就不承认,下次再被我逮住,我再和你算账。好了,快睡觉,我把金莲灯也歇了,免得你偷偷下床。”
他说罢要转身,檀韫却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轻声说:“那榻装不下你,你上来,我们一道睡。”
“……”
傅濯枝伸手摁了摁眉心,说:“先前抱你就把你羞成那样了,现在却邀我同睡,檀驰兰,你脑子里装的什么?”
“我不是应你了么?”檀韫瞧着他,小声说,“你我如今关系非常,一道睡有何不妥?”
谁把孩子教坏了?!
傅濯枝在床边坐下,盯着檀韫那双眨巴眨巴的眼睛,拷问道:“谁跟你说关系不同之后就可以同榻而眠的?谁教的?”
“倒是没人教我。”檀韫说,“只是小时候,六哥跟我说过,不是那样子的关系就不能同谁钻一个被窝,当然,他除外。”
“他除外?”傅濯枝酸溜溜地说,“他凭什么除外?”
“我和六哥小时候经常睡一个被窝,长大后我有时去秉笔府也是直接睡他的床。”檀韫逗他,“吃味了?”
傅濯枝没说话,但酸味是倾泻而出了。
“你上来,我就和你解释。”檀韫诱引。
傅濯枝才不上当,说:“我知道你们哥俩亲近,钻一个被窝也不会做什么,不需要你解释。”
“那可不一定。”檀韫绕着一小溜头发,煞有介事地说,“你又没站在床边,哪里能确定我与他当真清清白白?”
“我同你说实话,在我确定你们俩是单纯的兄弟情谊之前,我确实会胡思乱想,可我既然已经确定你们之间是兄弟情谊,就断然不会再往那方面想。戴泱虽风流浪荡,却不会哄自己的弟弟上床,你虽然缺心眼,但也不会胡来。”傅濯枝说,“所以,不要诈我了,赶紧睡觉。”
檀韫闻言松开头发,撑着床起身,说:“你是不是嫌弃我?”
“?”
傅濯枝茫然地说:“我怎么又嫌弃你了?”
“我都开口邀请你了,你却连番拒绝,这不是嫌弃是什么?”檀韫拿眼神剜他,“是,我个太监,自然不配和世子爷同榻而眠,这床这被子被我碰过,明儿都该拿去烧了!你还敢瞪我,不许瞪!说什么给我为奴为婢都愿意,我说话你却不听,你就是巧言哄我的!”
傅濯枝没说话,脱了棠木屐,掀开被子躺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