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鸿雪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真欠,真的。
做什么非要来这一趟,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偏过头,看向沐景序,神情不可谓不委屈。
“这样啊。”徐明睿从柯鸿雪手里接过那枝没送出去的桂花:“我也觉得是,柯寒英要是喜欢上谁,那人也是真倒霉。”
柯鸿雪牙痒痒,偏过头眼睛一横就要警告徐明睿,却见沐景序从他手里又拿走了那根花枝,轻笑了笑,似不在意地说:“这样吗。”
柯鸿雪心里一咯噔,听见这样清浅的一句话,第一时间想到的并非学兄终于接了他的花,而是年岁再往前一些,于变故中领兵南下的少年皇子、城墙上被百姓唾骂的尸骨残骸……
他喜欢的人,确实倒了这天下间最大的霉。
柯鸿雪默默闭上嘴巴,不敢再说什么惹学兄回忆往事。
可沐景序自己提及,桃花眼眸似笑非笑地睨过来一眼,见柯鸿雪低着头,神情似有沮丧,他道:“可这天下间不知多少闺阁小姐想得他青睐,想来若是得他柯寒英一颗真心,应也是幸事。”
一阵风吹过,桂花香气扑了满山,柯鸿雪倏然抬起头,直愣愣地盯着沐景序望。
沐景序与他对视一眼,又收回视线,姿态神情都自然到了极点,好像他真的只是站在一个相交不深的同窗立场,置身事外地聊这一句闲天。
徐明睿刚怼完柯鸿雪,听见沐景序说这句话,挑了下眉,用看透一切的表情心里嘀咕:合着是俩麻花精。
别扭得要死。
他向来不是八卦的人,见状也没兴趣参与他们俩的情情爱爱中去,只是见天色不早,出声提醒:“还去藏书阁吗,截止日期快到了。”
沐景序应了一声向前走去,柯鸿雪原想问他是什么截止日期,想了一想还是作罢,厚着脸皮跟在他们身边一起往藏书楼的方向去。
学府藏书楼上下七层,底三层只要是学府中人,就算是厨房烧饭的师傅、后山挑水的小厮也能进去看书,中间一层是自修室,灯火常年不灭,供学生看书写作。
再往上两层则是只有夫子们才会去的地方,顶层则只有掌院可以上,堆放着一些重要古籍。
柯鸿雪有一次跟先生上了顶楼,看着窗外山景,笑道:“这么高的台阶,先生您腿脚还方便吗?”
差点没给掌院打死。
如今徐明睿和沐景序来这里,目的地既不是下四层,也不是顶一层,他们直接拿出了夫子的身份牌,去了五层。
柯鸿雪扫了一眼,发现那是沐夫子的牌子。
徐明睿说:“幸好我哥那天提起临渊学府还有一本孤本,我想着你之前进藏书楼便上的五楼,定是有牌子的。这不,真给我撞了大运,要不然还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书。”
柯鸿雪一时间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殿下给自己做了个身份,竟还能用到这一处来。
他视线微移,借着窗户落进来的光线看向沐景序侧脸,心里寻思学兄怕不是刚进学府时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才日日往藏书楼跑?
但这也不过随便想一想,并不值得多么深思。
沐景序道:“你说的那本我只是前些日子似乎看到过,具体在哪记不清了,还得劳烦你自己去找。”
“那是自然,多谢。”徐明睿抱拳道,说完一点也不客气,转身就去了书海。
这一层人数不多,基本都是些没课的先生,在研究一些古籍策论。
柯鸿雪既想问方才琴室发生的那一幕,也想问他之前回徐明睿的那句“喜欢”到底是什么意思,话到了嘴边,说出口的却是:“要找什么书,我帮你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