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穿越过来,至今刚满六年。
这六年里,除了被提前扼杀的杜伯仲之外,他还曾经近距离接触过两个半披着人皮的畜牲。
一个是紫溪村三十里岗自然村的“太子爷”周世宝。
另一个是金山县教育局的基础教育科科长万战胜。
剩下半个是紫溪村的前村主任林有田。
当然,林有田只是贪,在贫困村刨地三尺的贪,虽然很可恶,但并不是没人性,只不过他也是村主任,所以才拉进来凑个数。
这两个半畜牲犯下的罪行,全部加起来,恐怕也比不上一个李明。
如今,周世宝和万战胜坟头上的草都老高了,而这个李明的罪行更为恶劣,理应枪毙三天三夜,却依然逍遥法外,甚至还逃过了九六年的严打。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有一个当副市长的哥哥在包庇他。
想当初,祁同伟曾经因为义愤,在周世宝和万战胜被审判之前,动用私刑,暴打了他们一顿,并且废掉了他们的作案工具。
这一回,面对丧心病狂的李明,祁同伟反倒显得异常冷静。
一方面,他这些年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城府已经颇深,不会轻易在他人面前失态。
另一方面,李明不仅有李亮护着,还牵扯到数量不明的保护伞,自己如果冲动行事,很可能会让对方抓住把柄,引火烧身。
这件事要想妥善解决,把李亮那批人一网打尽,非得高育良亲自出手不可。
……
出于稳妥考虑,祁同伟连夜把这些犯罪材料整理归纳了一遍,重新总结出一份材料,第二天天一亮,就去了高育良的住所。
“岂有此理,简直就是丧尽天良、禽兽不如、狼心狗肺、寡廉鲜耻、恶贯满盈……”
高育良反倒没有憋住,他把自己能想到的骂人成语,全部用了一遍,还气愤的用力拍了拍桌子。
又问道:“同伟,这个社湾村是归哪里管的?”
“平湖区横桥乡。”
“这样的禽兽也能逍遥法外,看来平湖区的公检法司全都烂透了。”
“老师,其实吧,主要原因还是出在李亮身上。”
“这我知道,但李亮不过是一个副市长,根本没有动用公检法司的权力,说到底,还是这帮人徇私枉法。”
“那这件案子应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打黑必打伞。
查,认真查,不管牵扯到谁,都一查到底。”
“可如此一来,吕州政法系统可能就要引发一次小地震了。”
“小地震怎么了,现在害怕小地震,把它掩盖住,积累下去,将来就是唐山大地震了。”
“还有,这事李亮肯定涉的很深,他可是赵立春的人。”
“赵立春的人怎么了?”高育良两眼一横。
“同伟,你不要以为我上次出面说情,是怕了赵立春,那是因为李明犯的是经济罪,只要把钱追来,就没有什么损失,我才大事化小的。
现在发现李明有如此多的恶性犯罪行为,枪毙都便宜他了,那些保护伞也是罪不容赦,自然都要挖干净。
这是原则问题,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别说赵立春,就是赵立夏赵立秋赵立冬一起来说清,也没用。”
听了这话,祁同伟对高育良的好感又更深了。
原来高育良的骨子里也是讲原则,有底线的,并不是单纯的政客。
想来也是,就拿他批准赵瑞龙办美食城这件事来说,真不算什么大错,只是没有意识到污染的严重性罢了。
后来包庇祁厅长和汉大帮的人,他也知道这么做是错的,实在是被沙瑞金逼得无路可退,才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他能预知后事的发展,或者重来一次,肯定不会再搭上赵立春的贼船。
“老师,这件事要想彻查,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李亮是吕州土生土长起来的干部,关系网非常广,稍有不慎,就会走漏风声,让这帮人互相串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