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妈惊得上下打量她,“你这名字不得了,跟那攀权富贵有心计的温小姐一个名,身材也像。也就是阿姨有眼力,一眼看出来你是个好姑娘,羞羞答答的。可别学那温小姐,咱昌州城多好的名声,全被她霍霍完了。”
她那时心神失守,哑声问大妈,“您怎么也知道温小姐?”
大妈嗤之以鼻,“谁不知道她,有权有势的人,为她在昌州搅风搅雨。城管都严不少,街坊邻居做点小生意,隔三岔五地查。说起来法治规定,影响市容,可多少年不都这样过来的。还有京城回来的学生,在学校不敢提是昌州人,怕同学带有色眼镜看她们。”
往事搅得她心脏起伏不定,像来时一路飞沙走石,延伸到血管,浩荡掩埋她。
温素垂下头,掩盖表情,声若蚊虫,“我……习惯了。”
善医者善人心,邵贺东这辈子见多识广,比谢琛老谋深算者,他也能摸到一些脾气,已完全不信传言,不是传言掺水,只怕是十成十的谣传。
他叹口气,面容和蔼,声音慈祥,像怕再吓到她,“后院花多,看看鲜花绿草缓缓心情,你先去吧,我和谢琛说。”
温素出了门,邵贺东有些严肃,“你对这姑娘什么看法?”
“男人对女人的看法。”谢琛坐在温素刚才的凳上,淡不可察的余温,透过西裤,更恍若没有。
邵贺东不明白了,“小姑娘是个安静人。你为她能把我从京城薅过来,部委的人情你都欠,她名声哪点小事,你管不了?”
余温完全消失了,谢琛面无表情,“您开方子就行,我心里有数。”
“有数?”邵贺东气笑,“病根不除,我开十张方子也无济于事。”
谢琛拎起茶壶,凝视热水腾起袅袅白雾,“她习惯了,您开就是。”
邵贺东被他指挥的肺堵,“我来之前,你爷爷找我,聊起她勾得你晕头转向。我这一看,哪是你晕头转向,分明是你害的人姑娘损心折寿。”
廊下细弱身影,微微一愣,瑟索离开。
………………
温素刚出门,沿着回廊走不到一半,一名侍者迎面过来,停在她面前,“您是温小姐吗?”
温素迟疑,“……有事吗?”
侍者伸手示意,“有一位何先生说是你朋友,想请您过去。”
这座四合院只是民宿一角,从后院绕出去,对门就是一座相等的宅院,家居摆设,建式雕花不尽相同。
她从前只知道谭园,还未听过昌州有一处这样的民宿,跟着侍者沿廊,又进正厅。
时近正午,漫天黄沙遮天蔽日,光线不好,不比刚才邵贺东那里,这间正厅不亮灯,点了星星点点的蜡烛。
温素一眼瞧见,偏厅里何文宇,他笑得露出白牙。
打扮时髦得很,焦糖色毛织冷帽,军绿飞行夹克,灰白连帽卫衣,阔腿工装裤,裤脚塞进大黄靴,率性,不羁。
他没刮胡子,下颌青灰一片,落拓的散漫,很有欧美范的松弛感,也有男人的粗犷。
何文宇一直属于俊秀那一挂,出其不意的沧桑感,有一种不容忽视的雄性气概。
温素一时愣怔。
何文宇张开臂膀,走过来,“不认识我了?”
温素反应不过来,“你怎么不穿西装?”
何文宇揽过她肩,“那素素觉得我穿西服好看,还是穿休闲好看?”
温素脑海浮现他西装敞着领口的样子,同样的不羁慵懒,一时分不清高下,“都挺时尚的。”
何文宇略俯身,迁就她身高,“那素素喜欢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