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蔡韵清楚,她这样的人,或者说任何自身有能力,有阅历,三观坚定的人,再悲伤,再气馁,再绝境,都不需要道理,她们有解决办法,无言温存的陪伴才是头号杀手锏。
队伍还长,管平一时过不来,蔡韵也压低声音,“我知道您想离开谢总,可是有了孩子——您确定吗?”
温素微不可查点头,“他父亲在老宅见了我一面,说了些话,他们和李家生死关头,谢季联姻必不可少。我留下,局势失控,要是再有孩子……”
“温小姐。”管平立在抽血窗口叫她,“可以过来。”
温素撑着扶手起身,腿脚抽筋的厉害。
蔡韵掺着她,她脚下无力,一步一挪,几乎站立不住。
到了窗口,蔡韵一马当先坐在椅子上,搂着温素,“她不仅晕血,还怕针。管秘,你先把我包拿来,里面有薄荷油,抽完血马上给她闻。”
蔡韵是管平亲手带出来的徒弟,也不知道抽血的原因。
管平不疑有他,转身挤开人群。
蔡韵即刻撸起袖子,“快抽,陪我来的朋友晕针晕血,坚持不了多久。”
护士有些狐疑,“需要抽血的人是你吗?”
蔡韵极其不耐,“温素,二十七岁,b型血,快抽吧。”
医院人多日久,什么人都见过。
小年轻人菜瘾大,晕针晕血硬陪着来,也不是没有。
多是一男一女,同性还是头一次。
护士皱眉,采血很快,蔡韵扶着温素刚转身,迎面撞上管平,她先声夺人,“抽完了,她很难受,先离开这儿。”
管平偏头望她身后窗口,“这么快?”
温素煞白一张脸,脚步虚浮往人群挤,“只抽两管血,不费时间。管秘书,我胃里难受,能先去吃点东西吗?”
管平见她额角缀满密密的汗,抽完血的胳膊耷拉一旁,想起她严重贫血,没用早餐,不好再迟疑,“当然可以,楼下就有早餐店,您跟蔡韵先去,报告我来取。”
挤出检验大厅,温素有一霎死里逃生的瘫软感,四肢沉甸甸的痉挛,长久用不上力。
温素不明白怎么和谢琛走到这一步。
邵贺东几句机锋,犹如漫天席卷的龙卷风,乍起,搅旋,极速颠覆。
她和谢琛之间烂账刚算清楚,只等分手。如今又添最大阻碍,个中关系,不只谢琛,还有季家。
在昌州传出退婚,她就险些丢命。
季家深恶痛恨她,绝不会容忍她怀上孩子,再次影响联姻,她没有生路。
谢琛是正气凛然的男人,温素信他会袒护出手。
可眼下时机太巧,谢季联姻必成定局,谢琛能阻拦季家,谢家也会阻拦他。
温素很有自知之明,莫说她当真怀孕,就算再多几个孩子,也不能和谢家的危急前途相比。
她决不能再像从前顾及许多,必须快刀斩乱麻,立即离开京城,离开谢琛。
管平带着检查结果匆匆回到干部病区。
谢建国刚睡下,谢琛拉上遮光窗帘,示意他先出去。
管平立在走廊,等谢琛一出来,递上结果,“温小姐的妊娠结果出来了。”
一墙之隔的病房中,谢建国刹那睁开眼,压在被子上的手掌,悄无声息攥紧,青筋几乎冲破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