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没说话。
半晌,她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整理了一下衣服,开了车门。
林行野的心渐渐沉下去。
她的手撑着座椅,而一条腿已经跨出去。
林行野的视线从她的脸移到她纤细的手腕上,很轻地磨了一下尖牙。
“你问一下荣记还有没有位置。”
她已经站在车外,没及时得到回复,就矮身睨过来。
“不是问我想吃什么?”
……
柳若不喜欢这个家。
黑、白、灰,她那沉迷于优绩主义的父亲的最爱,像写字楼,冰冷、高效、简洁。
宠物自然不可能存在,这个家唯一鲜活的就是物业统一管理的小花园,虽然也不过是与其他房子的复制粘贴。
但她能安坐在庭院里的时间也微乎其微,通常情况下,她的人生是一场又一场课堂的接龙游戏。
7是语言,8是科学,6是艺术,9是实践,5是社交,在她还尚未明白接龙是什么意思之前,她就已经进入了这场游戏。
知行科技并不是什么辐射颇广的大公司,她父亲从妈妈的母家接手过来之后,发展了这么多年也不过只在单一领域拥有一席之地而已。而且又属于乘着社会东风而起的“新贵”,这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一些,叫暴发户。
而柳庭汲汲以求的上流阶层,控制权在那些“老钱”手中,他们底蕴深厚,自然地排斥这些外来者。
因此她去不了顶级的贵族学校。
柳庭好面子,干脆剑走偏锋,让她一路从公立学校读到头。
不过就像他做的公益一样,都只是一种接地气的展演。
他要她在保持学业成绩第一的位置之余,文体成绩也锦上添花。与此同时,还要保持漂亮,身材的纤细和外貌的纯净。
他要她举重若轻地拿起一切。
所以回家仍然要学,她已然记不清从小到大自己接触过多少家教,书房里全息的投影总是暗了又亮。
而柳庭的摄像头,最开始装在书房,后来装到了她的房间。
柳若第一次崩溃,是十岁。
她清晨醒来,夏季新换的睡裙卷到胸上,而她抬眼看见了闪着红光的摄像头。
她在巨大的羞耻中请求柳庭不要观看当天的录像,而是直接删掉它。
可是柳庭只是冷静地打开了那段视频,面无表情地看完,然后告诉她。
“柳若,我是你爸爸,这有什么值得你恐慌的?”
接着是倒数,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