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明白什么了没有?”
苏卿霜已经昏昏沉沉到了极点,饿的浑身无力,冷汗涔涔,却还记得陈嬷嬷叮嘱的话,点了点头说:“是,妾身想明白了,妾身会为夫君守节,绝不有二心。”
总算是开窍了!姜樊树喜上眉梢,讲话的语气都温和了些:“好,很好。那你对列祖列宗发个誓,表表心意。”
姜家已经好几辈没有出过贞妇了,但凡女家有些权势的,必然不肯放着女儿受苦,而这苏卿霜,不过是个小小的商贾之女,高攀了他们姜家,日后要她怎样,自然是听他们的意思,她还以为自己有选择的余地么?不管怎样,给他们姜家守节,真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姜樊树在心里盘算的美滋滋,看着苏卿霜都和颜悦色起来。
苏卿霜弯下腰,对着祖宗牌位磕了一个头,细声细气道:“姜家列祖列宗在上,妾身苏卿霜,此生此世,忠于姜家,绝不改嫁。”
“若有违此誓……”姜樊树笑眯眯提醒了句。
苏卿霜闭上了眼睛,接着道:“若有违此誓,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姜樊树皱了皱眉,拿生死之事来做赌咒太过虚妄,但想她素来性子软弱,也不宜太咄咄逼人,于是笑着让姜芊扶起她,自己安抚了几句:“弟媳果然是聪明人,早些明白过来不就是了?何苦讨这个罪受?好了,你今日也累了,等会儿叫你院子里的人来扶你回去,好好休息罢。”
“多谢二老爷。”
苏卿霜终于从这间阴森森的屋子里出去了,冷风吹得她打了个寒噤。陈嬷嬷早赶上来搀扶,两眼泪汪汪的,但是碍于姜樊树的情面,不好落下,待扶了苏卿霜走远,方才哽咽着安慰了苏卿霜几句。
苏卿霜头重脚轻,昏昏沉沉,眼前景象渐渐模糊起来,她张口,不清不楚的说:“嬷嬷,我……怕是……不行了……”
苏卿霜说完这话就在陈嬷嬷的怀里昏了过去,陈嬷嬷用手一探,不禁唬了一跳,忙叫上两个小丫鬟把苏卿霜拖回屋里去,又去请示了大夫人葛氏。姜家这时候还不至于不肯给苏卿霜瞧病,爽快的命人去请了大夫,开了副药。
还好苏卿霜烧的不厉害,喝了药睡了一会儿,到夜里醒过来,嚷嚷着喊饿。不过这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再传东西吃难免要遭人闲话,幸好陈嬷嬷留了两个细面馒头,还有白天剩下的一些点心,勉强也够了。
苏卿霜扶着脑袋半坐在床上,眼睛半眯,白皙的脸颊上两团粉红的霞晕,一副娇弱无力的样子。陈嬷嬷再三劝她休息,她只是不听,沉吟半晌忽然问:
“嬷嬷,苏家陪嫁过来的三间铺子,现在是在谁手下管着?”
经过白天这么一折腾,她很清楚的意识到,就自己现在这个境况,重活一世也改变不了什么。
仔细盘算盘算,她虽明面上是姜家的三夫人,姜樊枝的妻子,可在这姜家,却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原本姜家三个兄弟里,就属三老爷姜樊枝最不成气候,原先早年还有些产业的,可自病了以后,就被两个哥哥瓜分光了,姜樊枝自己不过是守着些现成的银子过活,如今长子姜以玫渐渐的大了,方才由老祖宗授意,交还些产业交给他,也算是给三房些面子。
而她这个三夫人,除了每月的份例银子,别的再想有什么,却是不能够的了。
没有银子,便意味着不能收买下人,拉拢人心,意味着不能脱离姜家,自立门户。意味着她会彻彻底底沦为姜家的附属品,就像她下午所听到的那些女人一样,夫家要她们怎样,就得怎样,哪怕是要她去死,都不得不从。
所以第一要紧的,便是有自己的产业,这点指望姜家是指望不上了,好歹父亲留给她三间铺子,这是她的嫁妆,哪怕是告到衙门去,也不能短了她的。
“在玫大爷手里呢,不过人倒没怎样动,还是苏家原来的那些掌柜伙计。”陈嬷嬷估摸着自家姑娘的意思,是要自己接管那三间铺子呢,不由心中大喜。
苏卿霜点点头,又问:“我从前是个女孩儿家,不好抛头露面的,和那些掌柜倒也不熟识,倒是陈嬷嬷你,见得世面多,结交的人也多,可得仔细跟我说说那三间铺子的情况。”
“姑娘可是是问对了人,”陈嬷嬷颇为自得,“这我还真知道些。这三间铺子都是衣料铺,一间在城东的寺东门大街上,靠近州学,一间在城中的湖心街,一条在城南的甜水巷。要说生意,还是城中的那间好些。归属了姜家以后,他们不仔细打理,渐渐的生意差下来,掌柜伙计自己谋私的事儿倒是不少,这进账也一年不如一年。”
陈嬷嬷叹口气,又道:“好好的铺子,只一年就败成了这样,实在是可惜。不过退一万步说,哪怕是把人都遣散了,咱们把铺子盘出去,每年拿些租银也是可以的。”
苏卿霜不置可否,往被子里面一钻,淡淡道:“明日我就去找姜以玫,好歹我算是他嫡母,他不能不给我这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