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寿安堂今天好热闹!我来迟了,给老祖宗赔不是。”
说话的人是大夫人,领着大房的一众女眷并几个孙子孙女进来,乐呵呵笑了,一双眯缝眼在苏卿霜和倪氏身上一转,不着痕迹的略过去,最终定在老太太的脸上。
老太太很欢喜,忙伸出手,对那几个小娃娃道:“快过来,让我老太婆抱抱。”
大房的老爷姜樊林统共有三个儿子,长子姜佩琢是嫡出,其余两个不是葛氏的亲生子,因而葛氏不管,每次只带自己的嫡亲孙子孙女过来请安。
打头儿的必然是姜芊,年方十六的翩翩少年郎,生的唇红齿白秀色可餐,眸点聪慧,笑引春风,领着一干弟妹朝老祖宗行礼拜倒:
“给老祖宗请安。”
老太太晓得合不拢嘴,忙不迭道:“快起来,芊哥儿生得越发出挑了,芸哥儿、茁哥儿我瞧着长高不少,三个丫头也水葱似的,过来我瞧瞧。”
三个丫头,分别叫若莹、若薇和若蓉,若莹最长,又是赵氏嫡出的闺女,因而也比其他两个尊贵体面些,头上戴着金镶玉花蝶步摇钗、挽着垂髫分肖髻,眉心一点胭脂花钿,十五岁的姑娘,生的眉远目清、蜂腰削背、神采斐然。
这若莹是姜芊的胞妹,也和他哥哥一样是个嘴甜的主儿,率先扑进老太太的怀里,嘘寒问暖个不住,一会儿问老太太早上吃的什么,一会儿又说这天气暖了,要老太太带她除去踏青,一会儿又摸着老太太的手捂着,怕老太太着了寒,老太太疼爱的揉着她的脑袋,笑道:
“我瞧着这天气越发好了,等过几日暖透了,花全开了,我就领着咱们一大家子去城外踏青可好?”
“那是最好不过。”若莹脸上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双手合十向老太太拜倒,老太太更欢喜,搂着她心肝肉儿的唤个不住。
若薇若蓉见此场景,情知没有她们说话的份儿,便尴尬的立在一旁,若薇眼中可见不甘,若蓉则一味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丝毫没有一点危机意识。
苏卿霜在旁看了都忍不住啧啧惊叹,真是,这兄妹两个究竟是从了谁,这样的惹人疼。若说从了母亲吧,赵氏心高气傲,不说话还好,站在那里挺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儿,模样娴静,举止端庄,只是这一开口——动辄家长里短的抱怨,说着说着又要绕到她娘家去,明里暗里道几句不如意,实在叫人听得烦躁,因此葛氏今天也没带她来。至于父亲姜佩琢,更是喜欢板着一张脸,这倒和大房老爷姜樊林有些相像。
最后苏卿霜鉴定完毕,八成是跟着祖母葛氏耳濡目染的结果。
二夫人倪氏忍不住发话了:“若莹丫头果然是聪明伶俐,如果若莓长大也能像你这般,我也就知足了。”她满面春风含笑,也不知是真心盼着自己女儿长成若莹这样,还是暗讽若莹伶俐太过。
若莹闻言,端正下身子朝倪氏一福道:“二祖母谬赞了,我又笨、又不会说话,不过在老太太面前现眼罢了。”
一席话说的众人都笑起来,老太太边笑边用食指轻戳若莹的额头,满眼的疼惜:“你还笨?你还不会说话?那我们这一屋子岂不都成哑巴了?”
若莹脸一红,甜甜的唤“老祖母”,又滚到她怀里去了,葛氏见了十分得意,居高临下的看了倪氏一眼,倪氏神态自若,轻轻拿指甲扫着上面新染的凤仙花汁,假装不知,让葛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老太太又转向一旁拱手垂立的姜芊,关切道:“再过几月就是秋闱了,芊哥儿好好用功去吧,不用到我这儿来立规矩。”
“老祖宗说笑了,”葛氏忙道:“芊哥儿来寿安堂跟老太太学学人情世故,可别在书房里死读书学成个傻子才是!”虽是谦逊之语,可谁听不出其中的得意与骄傲?
上面有一个做越州知州的父亲,生母赵氏的母家又是在京城里做官的,因而姜芊中第,那是万众瞩目人心所向,更兼姜芊一表人才,到时候必能攀得一门好亲。
姜芊亦含笑附和道:“叫我离了老祖宗,比离了书本还难受呢!”
这话明显是奉承,无奈老太太受用,满眼慈爱怜惜瞧着姜芊,捏着他的手道:“好孩子,难为你有心,我每日求神拜佛都求着老天爷保佑我们芊儿呢。”
姜芊受宠若惊,郑重向老祖宗一揖,“多谢老祖宗,我定然好好用功,不叫老祖宗失望。”
苏卿霜看着大房人丁兴旺祖孙和乐,难免有些失落。大房是荣耀昌盛到了极点,三房则是衰微到了极点,更何况姜以玫要为他父亲服丧三年,这三年里,别说添丁了,就是娶妻纳妾都不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