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倒众人推。
李嬷嬷打量着老太太对琥珀还有怜悯之心,便集结了寿安堂众人,将琥珀素日不堪行径细数个遍,如何好吃懒做、消遣众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只哄的老太太开心。
老太太见下人们怨气满面,就知此事不假,只好撩开手,由的李嬷嬷发落。李嬷嬷即日就叫琥珀的老子娘带她回去,可自行婚配,当然,想去庄子上做两年活也可。
出乎人预料的是,琥珀竟然撒泼上吊的不肯嫁人,硬是要去庄子上熬两年。苏卿霜听了纳罕:
“这丫头也不知怎么想的。何必去庄子上受苦呢?她若现在配个人,老太太心疼她,还多给她添些嫁妆。等两年后老太太淡了,顶多也就二十两白银。”
采芹正收拾妆奁,把手中东西放下,冲苏卿霜的方向冷笑,“夫人哪里能明白她的心思呢?”
“你知道?”
“八九不离十。”采芹眉梢上挑,表情讥讽,“肯定是指望着大爷孝期一过,去庄子里接她呢!”
苏卿霜听了便不言语,良久,嗟叹一声,“这么说,她倒也是个痴心人。”
“什么痴心不痴心的?”采芹擦着手中的胭脂盒子,时不时往苏卿霜那儿看一眼,笑了,“若是真痴心,就该安分守己待在寿安堂,自有与大爷相见的日子。哪有她那么做威福的?只会投老太太的巧。我看哪,她就是小姐的心丫鬟的命,稍穷些的人家她是看不上的,宁愿给大爷做妾。”
苏卿霜点点头,问:“玫哥儿那是怎么说?可有偷偷去见过她?或是给她家送银子?”
对他那个心智不坚定的儿子,苏卿霜表示担忧。
“夫人放心罢。大爷一天到晚念书,哪有心思理这些闲事?更何况夫人不是吩咐过了吗,琥珀的事儿不许叫大爷知道,没人敢说。”
苏卿霜拿起玉阑做的茉莉花粉嗅了嗅,馨香沁入鼻尖,十分好闻。又深吸两口笑道:“那也难保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说漏嘴。”
“哎呦我的夫人。”采芹跺着脚笑,“你就放一万个心罢。如今你说的话比大爷说的还管用哪,谁敢不听?”
“那也罢了。你留意着些。”苏卿霜瞅着眼前一溜的胭脂水粉,都是玉阑为讨好她送来的,她都不好意思收,“你瞧着玉阑怎么样?”
采芹奇怪:“夫人怎么突然问起她来?她可比琥珀安分多了。回来这两天也没见她出过兼葭轩,肯定没法和玫哥儿碰头的。”
“我知道。我就是觉得怪怪的,说不上来。”苏卿霜眯着眼眺望窗外,小丫头们正在庭园里扫叶子。风一吹,又簌簌落下许多。
采芹领会不了苏卿霜的意思,也难怪,苏卿霜本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于是采芹打岔道:“夫人甭想这些有的没的了。究竟带哪些人,什么时候走,又是什么个路线,把这些定下才是要紧的。”
“这我一人也说不准,还是得找两位掌柜商量。”
晚间两铺子打烊后,苏卿霜、高冠云,还有邱老掌柜一同聚在城中铺子内,商讨采买事宜。
按邱掌柜的想法,为皇家置办货物,此事非同小可,苏卿霜年轻又无经验,若一不小心出了错,那就是关乎性命的大事,实在轻率不得。不如就按宋祁的意思,借他的人一用。
苏卿霜不答,向高冠云投去求救的目光。
邱掌柜原对高冠云有很大意见,为着他贪钱之过,但自王夫人的事后,发觉高冠云的的确确是个人才,便不怎么给他颜色瞧了。
高冠云心下会意,也是出于私心,他并不希望苏卿霜欠宋祁人情,便建议道:“夫人已回绝了他,怎好又反悔?若借用宋家的手下,那夫人揽这桩事就无意义了,依附于宋家,虽然稳妥,却对夫人无益。若能借此机会培养出人手,也是好事一桩。”
苏卿霜忙点头称是,被邱掌柜狠狠瞪了一眼。
“那夫人想带哪些人?姜家的小厮么?”邱老掌柜隐怒。
壮了壮胆,苏卿霜答道:“小厮自然是要带的,不过只是为了搬运货物,以及一路的安全。真正置办货物的,除我之外,还有一个丫鬟,以及风香宝阁的一位老师傅。”
凤香宝阁是越州有名的脂粉铺子,苏卿霜带上老师傅和玉阑,一则是怕玉阑有不通之处,被人忽悠了去,二来,也可防止老师傅诓骗她。
“夫人已经商量好了么?”
“那倒没有。”苏卿霜尴尬咳嗽一声,“我只是叫人查了凤香宝阁的人手,选定了这位老师傅而已。”
邱老掌柜一副无奈表情,“那夫人如何肯定老师傅会答应?”
“答应了最好,若不答应,也不是没有可替换的人。”苏卿霜泰然自若,闲闲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怕什么?”
于是暂且说定,先按这个办法来。苏卿霜把说服老师傅的重任交到了高冠云身上,请他“毋负众望”,至于酬劳,至多不可超过一百五十两白银。
不多,可年货采办至多就一个月的事儿,一个月一百五十两,相当可观了。
第二天晚上,高冠云命小丫头进兼葭轩来传信,说是成了。
那老师傅同意和她们一道,且只要一百三十两,还省了二十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