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不到三分钟,少年就开始催促她滚蛋。
傅沅无语道:“守株待兔,这该不会就是你的生财之道吧?付钱给你的人多吗?”
少年痞痞一笑,“你是第一个顾客,别人都嫌贵。”
离开前,傅沅的眼神一直落在天台一角的白色石灰痕迹上。
“这里怎么像是新修过的样子?难道是栏杆长久失修松动,导致的意外坠亡?”
快走到四楼的时候,还听到他神秘兮兮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你不是我们学校的,不过,我会帮你保秘的。我这个人,向来很擅长保守秘密……”
她眼神一闪,楼梯扶手上的手指突然攥紧。
行政楼。
从一早开始,往日严肃安静的这里就变得有些喧嚣。
没睡好的校长看着没睡好的教务主任,再瞪了眼一夜未睡的初一(1)班班主任,重重叹气。
他正要说什么,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
“恩,我知道了,让他们进来吧。”
班主任忐忑道:“校长,是学生家属和律师他们来了?”
教务主任皱着疏淡的眉,“这样做,那些记者会不会又乱写?今天早上的新闻我都看到了,多数都在说我们草菅人命,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这些记者,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明明我们跟家属承诺了赔偿,可他们就是不答应,非说我们包庇学生,还要告我们,这都什么事啊……”
班主任也抢着应声,“李主任说得对,我看他们家就是想讹钱!本来新闻上还没说什么,昨天他们家来人往校门口一闹,风向全都变了,搞得我们跟杀人凶手似的!”
校长呵呵冷笑:“你们在这里抱怨有什么用?刚出事时,我就让你们处理好,别留后患。现在呢?人家律师昨晚连夜都把最新的网上报道,还有人家搜集到的有力目击者证词发我私人邮箱了!我能怎么办?你倒是想个更好的解决办法啊!”
“哪来的目击者?”教务主任狐疑,“当时我们问了一圈,都没看亲眼看到坠楼经过,怎么昨天一闹,突然就冒出来个目击者?别不是假的吧?”
校长想着明年的升学率、入学率等问题,只觉得地中海的头已经快变成环太平洋了。
“说是隔壁小学的教职工……”
电话再次响起。
“他们已经到楼下了。张老师,初一(1)班是你管的,学生出了事,你责无旁贷,这件事你一会得表好态!”
“是,校长!”
校长室内的三人立刻严阵以待,端正了神色,走向准备好的会议室。
班主任一看来人数量,以及各自的打扮,立马松了口气。
除了那两个西装革履、一看就是律师的男人之外,就只有石巧巧和另一个中年男人,多半是她娘家哥哥。
班主任知道梅启轩是单亲家庭,从小跟着母亲长大。但,石巧巧娘家虽然没钱没势,但她娘家那个石家村可不好惹,前几年修路征用了他们村的地,据说石家村的人嫌赔偿不够多,硬是一大帮人从县里闹到市里、省里、还有去首都上访的,通过各种网络渠道争取舆论支持的,可以说是战斗力极强。
当时,征地的事闹了好久才平息,这一回梅启轩坠楼事件若是处理不好,没准也能打上一两年的官司。
班主任一想到这种可能就开始头疼。
这头,众人落座后,邹杰动作很快,就将准备好的证词资料分发到了校长等人的手上,开始侃侃而谈。
“……我们的当事人石女士只是想为儿子讨回个公道,并非像之前贵校某知情人士向媒体透露的那样,是想利用儿子受伤来牟利,更不为博取大众同情……据目击者证词,梅启轩坠楼时,天台上除了他之外,起码还有两到三个人影。可以证明,梅启轩坠楼很可能并非意外失足……”
校长还能稳得住,教务主任的脸色就越来越差了,班主任更是满头大汗。
“……此外,据石女士回忆,梅启轩自月初开学以来,性情便有所转变,从前开朗活泼,入学后却变得沉默许多……还有他身上的伤痕,医院方面也给出了确凿的检验报告,并非当日坠楼所致。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是一起校园霸凌事件导致的悲剧……”
石巧巧原本板得死死的脸也露出一点满意神色。
校长却突然微微一笑,“邹律师,你刚刚说到目击者看到有人在天台顶上,对吧?可你怎么能推定,那些人就跟坠楼有关呢?你那位目击证人,亲眼看到有人推梅启轩了吗?”
邹杰有些无措,“我们只是提出了这种可能性,并非百分百推定。”
梁景城正要开口,班主任却突然哑着声说:“其实,邹律师提到的梅启轩同学开学后精神状态的问题,我也有留意到。”
邹杰、石巧巧等人闻言一喜,教务主任大皱眉头,只有校长还是面无表情。
班主任接着说:“开学第一天,我就发现了这个问题。第一堂课,我们要求所有学生上台自我介绍,当时梅启轩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他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话有些含糊不清,眼神也不敢跟底下的同学对视。而且,只说了两句就冲出了教室,还是我娶把他找了回来。后来的课堂表现也不好,从来不主动举手回答,叫到他的时候就愣愣地站着,不说会,也不说不会。但我看他交上来的作业都没太大问题……”
“所以,我怀疑,梅启轩这孩子可能在入学之前就有问题。”
班主任觑着石巧巧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出这一句。果不其然,看到了后者想要杀人一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