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敝是我用来掀翻教廷的底牌之一……但那喝多了有副作用的东西经过这一闹,已经没人会再相信凋敝这个说法了。”
“陛下,老骑士前日返回教廷了……根据伊戈尔的情报网所说……似乎是因为死了个圆桌骑士。”
不想继续在无法解决的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的特塔米亚说出了一个对于陛下而言相对比较乐观些的情报。
克鲁特微微点头:“死了谁?”
“皑城之骑。”
“消息可靠么?”
“事发突然,教廷并没有做好封锁消息的准备。”
“好,我知道了……只不过,怎么会是他呢……”
克伦特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眯着眼深思起来。
如果死去的只是一般的圆桌骑士,那倒是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但现如今死的人却是圆桌骑士之中的绝对防御,最不可能被刺杀的人,显然那些在暗地里准备对抗教廷的人已经开始行动,并且有所斩获了。
“哈,他要是再晚两天死,说不定我就下定决心跟教廷妥协了。”
克伦特轻笑一声,身体向后靠在了御座上,闭着眼睛沉默了许久,而后叹了一口气:“因为朕的任性,让万万国民跟着朕受苦……如果早些投降教廷的话……”
“那魔女他们应当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不,恰恰相反。”
克伦特摇了摇头,略有些失落地睁开眼睛看着特塔米亚:“你知道……天底下为什么总是良善的人被欺负的最多吗?”
“……”
“因为良善之人能够体量他人的苦衷,但恶人不会。好人能够忍受逼不得已的背叛,但恶人不会……只是想想便猜得出,那个魔女能够体谅我为了不想让黎民百姓受苦而向教廷低头——如果我真的是个优秀的皇帝,像东州的那位人皇一样能够摒弃所有冗余的感情去做判断,只怕是我第一时间就投了教廷,然后在这段时间里静观其变了。”
说罢,克伦特抬头看着特塔米亚:“你们伊戈尔家族在这样的局势中又是如何选择的呢?”
“我父亲怎么思考我不管,我的弟弟死在了教廷人的手中……我需要继承他的意志,而让我来判断的话……我认为投降是‘不正确’的。”
“……你的父亲看到如今变成这个性格的你,恐怕会很失望吧。你的雷厉风行和果断在皇都圈子里可是出了名的。”
“我的性格并没有改变,我也始终效忠于伊戈尔家族……只是我判断只有一个我弟弟那样性格的人出现在家族里,我们才能继续生存下去。正如在我开始模仿弟弟的行事作风之后,陛下您召见我的次数变多了一样。”
“哈哈。”
闲聊让房间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克伦特提振了一下精神,吩咐着特塔米亚安排新的一轮物资发放。灾害在不断地扩大,如果在特定的时间之前那魔女没有推翻教廷的阴谋,到时候自己也不得不去跟教皇低头了。
让全国人的性命陪着自己去赌魔女成功的可能性,听上去多像是个昏君所为。
接下来等待吧……
如果魔女能够推翻教廷,自己就功成身退,在这个位置摇摆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好好歇一歇了。
如果教廷最终还是战胜了魔女,那么作为赌输了的人,自己会牺牲自己一生的尊严去讨好教廷,去献媚、去哀求、像一条狗一样请求教廷饶恕自己的愚蠢,用命给子民们一个交代——哪怕,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分明是教廷自己。
这边是有力量的好处,也便是掌握了话语权和民心的好处。
这样不合理的事情在西州由教廷主导的便是合理……是区区一个帝国的皇帝根本不可能扭转得过来的局面。
特塔米亚见到皇帝愈发消沉的表情后,微微行礼离开了房间,神色肃然的她拿着命令,快步地向着莱因哈特家族的方向前进。
这几天在莱因哈特家族主持工作,她早已经养成了习惯,那些留守在莱因哈特家族的人心思单纯,见特塔米亚真的是在竭尽全力的工作,也不像一开始那样去刁难她了。
一如既往地推开大门,走进院落,特塔米亚抬起头来,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前院。
那个身影回过头来,和特塔米亚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