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现在开棺。”姬钺道。
“不能开啊——天理何在?王法何在啊——”老人坐地大哭,却拦不住。
“王法?什么王法都等开了棺再说,要是里面没人,我给你们赔罪道歉,要是里面有人,你们刘家就等着吧。”黎恪冷声道。
几个工匠得了令,立刻拿了趁手工具上去敲敲打打,拔钉子、拆榫卯……
一众围观老百姓们一会儿觉得刘家人可怜,一会儿觉得这位贵人有理,皆瞪大了眼睛,又怕又想看。街边围着的人越来越多,没几个敢出声,怕惹恼了这位看上去就不好惹的贵人。
还穿着白红衣裳的人哭丧着脸在一旁,手足无措。一些实在不知该做什么了,干脆也跟着看起热闹来。
终于,最后一根钉子拆下。
那匠人抹了汗,就要把棺材盖推开。
黎恪却说道:“你们让开吧,我和九公子来推棺。”
到底是些普通人,要是里面有东西,被冲撞了总是不好的。
姬钺知他心软,轻一撇嘴,没反对,下马来,兰姑也悄悄凑上前,掌心扣着镜子,对准他俩搭上手的地方。
棺材盖格外厚重,二人合力下,慢慢的,一点点往后移开了一条缝。
凑得近的两人嗅到一股浓得不行的熏香气,里头还夹杂着尸臭。
周遭一群人瞪大眼瞄过去,刘家人也提起了心。
与此同时,兰姑只觉掌心铜镜一热,冲他二人使了个眼色。黎恪会意,和九公子再度用力,狠狠将棺材盖向后推开。这一推至少推了三四尺,一旁两个匠人眼疾手快,托着另一头往后拉,终于,将这合棺棺材完全打开,曝在天地间。
露出里头一片狼藉,各色砸坏的玉器珠宝堆,和里面的两个人。
一死,一活。
活着的那位恹恹坐起身,他也穿着寿衣,脸色比一旁的女尸好看不到哪里去。
更古怪的是,他脸上竟也和棺中女尸一般,抹了厚厚一层粉,两边脸颊则涂了一圈红。他眼珠儿很黑,这么僵硬地坐起身,像是个纸扎人。
“善多!你果然在里面!”黎恪惊喜,上去就碰碰他头脸,确定还有活人温热才放下心。
至于棺材里另一位,他叹息一声,随手拉过里面铺垫的一层丝绢扯了扯,给她盖过脸。
遮住那张同样抹得白白的,两边脸涂出红脸蛋,上了厚厚口脂却遮不住上唇缺口的脸。
好歹是位心肠不坏的姑娘,年纪轻轻的,可惜了。
兰姑亦焦急又欣喜,上下一打量:“你怎么还被换上了这衣服?快,随我们回去把衣服换了。”
姬钺亦道:“还好你机灵,没出事。”
姜遗光张张口,喉咙似火烧,干渴得说不出话来,扒着足有腿高的棺材壁翻身爬出去,被其他几人搀扶住。
兰姑柔声道:“快回去吧,好好休息。”
姜遗光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