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这场屠杀的制造者,查理斯·路德希维远远地望向了城市上方的少女。
这种覆盖了全城的魔法,已经达到了魔法禁咒的范畴,历来只有超凡圣绝之人才能做到。他在注视了相当一段时间之后,身上忽然涌起了熊熊的战意,提起了手持的“血戮之剑”,一声大喝朝少女斩出了蓄势已久的一剑。
“砰砰”两声刀剑相接,从侧方袭来的攻击,迫得查理斯不得不改变招式将袭击挡下。他的身体落在了城头,而这个身影亦紧随着落到了附近。
骑士青年持剑与他对峙,神情里满是压抑着的愤怒。
虽然发生了不小变故,但茜丝雅娜知道温捷斯一定会守护好自己的,亦未停下禁咒。她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凝聚从四方借来的魔力,这份承载了无数人的希望的,过于浓郁的信念,使得天地又再度昏暗了几分。
再者是,万物相竞泽的“夏”——
双手往身体两边侧伸,指尖朝前,掌心相对,在胸前自上而下移动,然后顿住。手势指示着“修正”,正在下着的雨在少女的指挥下,瞬息猛烈了数倍,天地间一时轰轰声不绝,雷光电闪交织而下。
雨水清洗着城中的血污的同时,倾泻而下的闪电,自动搜寻着一切可找到金属物品,向其宣泄威能。不过片刻,因斯特堡里所有士兵身上的盔甲以及武器,都被流窜的闪电撕得粉碎,化为一地乌黑的粉尘,亦被偌大的暴雨冲洗殆尽。
那些毫发无损的士兵们,却犹如剥夺了利爪与獠牙的野兽,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心中的暴虐被雨水所浇灭,他们感到了魔法威能的强大,未知的恐惧让他们产生了前所未有的退缩。
这幅景象中,查理斯·路德希维手持的血戮之剑愈发妖异。禁咒的威能并未给他带来任何动摇,他冷冷地盯着面前的骑士青年,傲慢地问道:“来者何人?”
“取你性命之人!”暴雨倾泻而下,温捷斯一字一顿道。
“哈哈哈,来战吧!”查理斯大笑了一阵,便抬起手中的血戮之剑。这柄不知道收割过多少灵魂的剑兀自兴奋着,妖异地嗡嗡作响。
这一场有关复仇的战斗,就这样拉开的序幕。
视线在对峙的两人身上停留了一瞬,茜丝雅娜的心念便重新专注到禁咒上面。经过了持续的精神消耗,少女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苍白起来,但她依然坚持着去完成这最后的步骤。
最后是,代表终将收获幸福的“秋”——
双手手心朝内,手掌交织,轻轻放在了胸口处,同时少女闭上眼睛,垂下头做出了意喻“希望”的姿势。动作之间,伴随着拂起少女秀发的清爽之风,乌云退散,暴雨亦瞬息消失。
怡人的彤红在天幕上舒展,雨过天晴后令人舒爽的风儿,不禁使人心旷神怡。恰在此时,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倚靠着尤妮卡的身体沉睡了多时的爱琳抖了抖睫毛,睁开眼睛时,便正好看到了这幅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景象。
蓝发蓝眸的公主面带忧伤,手上的动作再变,右手端平由胸前移动,直指正前方,随即手心逆转朝下。只见在城门口堆砌的那些尸体,化为了点点碎芒,在少女的指引下飞向了城外的一处高坡。
缤纷的碎芒在坡地上聚集,迅速融入了土地。一滴泪水无声地渗落,新芽从土地上冒出,在不断汇聚的碎芒之中迅速增长。
枝干扩张分岔,新叶萌芽成熟。几乎是瞬息之间,一株比城墙还要高出许多的参天大树,便在因斯特堡的城外拔地而起。映着彤红的天幕,那铺天盖地的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无言的庄重间又显出生命的悲怆,以一种守护者的姿态,伫立在因斯特堡城外的高坡上。
这是由“死者”所铸成,却孕育着“新生”的巨树。
做完这一切的茜丝雅娜,俯瞰下方陷入片刻宁静的城市,朱唇轻启,带着伤感而又不容置喙的语气,对此间的所有生灵说道:“我是若林王国的公主、受领主邀请而来的‘青之圣女’茜丝雅娜·特蕾西亚,在此宣布因斯特堡受我庇护……不管是任何人,都请停止杀戮的行为!”
第六十九章这是你所不懂的事情
圭狄尼斯感觉自己的最近的运气糟透了。
队伍追着艾丽卡·雅克布踪迹,往南面走了大半天。好不容易追上时,却发现只有艾丽卡一个人,更重要的爱琳·奥尔巴赫并没有和艾丽卡在一起。
随后有人向他汇报,茜斯雅娜·特蕾西亚似乎刚刚离开波维斯王国的边境,正往因斯特堡赶来。圭狄尼斯想到这位殿下的性格,以及发生在因斯特堡的事情,不禁吓了一跳,生怕双方产生冲突,叔父查理斯发起疯来,对自己的未婚妻动手。
当他心急火燎地赶回因斯特堡时,正好见证了茜斯雅娜拯救这座城市的一幕。松了一口气的他,打算准备装出刚刚赶到这里的样子,调停双方的冲突,却发现自己一直在追踪的爱琳,正和茜斯雅娜一行人在一起。
尤其是,双方对上视线时,他看到爱琳伸手直指着自己,对茜斯雅娜说道:“追杀的我人,就是他!”
那边查理斯亲王和温捷斯的战斗,已经因为他的到来而暂时停止,不过两人都没有收起武器,还在紧张地对峙着。得知了这几人的身份,只见查理斯·路德希维哼了一声,打量着王国的未来继承人说道:
“我的侄儿,你可真是找了一位‘优秀’的妻子啊!”
至于已经回到地面上的,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有些透支的茜斯雅娜,拒绝了尤妮卡的搀扶,脸色苍白但依然坚定地站在那里。面对着查理斯亲王,她丝毫不掩饰对这位刽子手的厌恶之意,连带着对圭狄尼斯也产生了几分猜疑,充满不解地问道:“对这座城市的侵略,是贵国的决议吗?”
“绝无此事。”圭狄尼斯急忙撇清关系,解释道,“我也是听闻叔父忽然出兵,才连忙赶到此处,事先并不知晓这里发生了何事!”
很显然,圭狄尼斯对于自己这位位高权重的叔父也甚是反感,并没有帮他圆场的打算。心道反正这种擅自的军事行动,肯定会受到问责,倒是不知道造成的事端会如何处理……不过也反正和他无关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