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让他想起了潼关的父母,他曾经认为的至交好友。
“我是人!
不管我现在是什么,起码五十年前我是人!
我是人,为什么在所有选择的时候,都站在了鬼的那一面?”
季礼的额头流下了冷汗,不住地往后倒退,撞到了桌上的茶碗。
原有的认知,正在崩塌。
他憎恨的东西、质疑的东西、反抗的世界,正在成为碎末。
这些记忆的碎末,开始了重组,竟编制出一个令他无法相信的真相。
季礼单手撑在墙面,痛苦地捂着头,长长的低吼了一声。
“我是季礼、我是季礼、我是季礼。
我是现时现地的季礼,我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我有我存在的世界。
我…我想要的是什么……”
无爱、无恨、无情、无念、无前、无后、无我……
季礼什么都没有。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能活多久,他并不在意。
一路寻找的真相,看似重要,实际他也没表现得多么在乎。
所思者,由心。
可心中所想,首先要成为一个人。
季礼,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认清自己到底是不是人。
那么,或许再谈生死、真相,都没有意义。
这就是2号鬼童盯上了他,却始终无法动手的原因。
2号鬼童,在等待季礼认可自己是一个人类的那个时候。
只有季礼成了人,他才会有执念,才会有真正的心。
……
季礼艰难地抬起了头,看着正对面的陈疏。
此时的陈疏,早已不再是刚刚出现时那个硬朗随性的中年男人。
他的头发全部化作雪白,脸上的皮肤却成为了纯黑色。
原有的道袍被彻底融化,在身上流淌的是液体状的黑色液体,粘稠且邪恶。
“你早就死了,死在我钻进你脑海的那个梦里。
是罪物塑身,苗疆利用你、欺骗你,让你在五十年后的今天,真正成鬼。”
陈疏,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怎么能在五十年前的那个夜里活下来。
苗疆见了他三次,与罪物三次使用吻合。
刚才陈疏的异变,简直与第四次使用罪物,令活人化鬼一般无二。
有时候,故事仅仅只会是故事。
无论陈疏在讲述时,付出了多么深刻的情感加持。
但故事中的那个女人,从来没有对这个救过她的男人产生一丝一毫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