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裘月痕惊得浑身寒毛都炸起来,船桨直接一扔不要了,转身就赶紧解开船身绑着的石头和绳子想赶快离开——几条船首尾相连绑在一起了,她正巧在尾巴的一条船上,苏芩却在另一条船。
“快过来!!它追过来了!!”裘月痕恐惧地叫起来。
那个东西……它穿着一身红衣,黑黑的长头发就漂在水面上。
即便河水这样黄,也能看出来它的脸很白很白,它像在地上行走的人一样,顺着河水飘飘袅袅向她们“走”来。
情急之下苏芩顾不上太多,扯下用来包眼睛的纱布,眼睛流着血也睁开强行视物,跳到裘月痕身边后,两人抓着船桨没命地往前划。
前后左右都是白茫茫大雾,两人一气儿划了不知多久,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手臂酸痛得不得了,手掌心也很快磨出血泡,可再回头看。那东西隔了三丈远,仍旧不紧不慢地跟在船后。
“现在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它迟早会追上来的。”
苏芩也没有办法:“张白翁不是说过吗?遇到这种只能躲,躲得越远越好。”
捞尸人四大忌讳,其中最忌讳便是碰上在水中直立行走的尸体。行尸为煞,被它缠上,九死无生。
可这却让她们给遇见了。只能没命地划船,回头看一眼都忍不住心底打颤。
裘月痕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一是怕,二是累,“只希望他们在底下能找着石像吧。”
“这要逃到什么时候啊……”
水下几人的处境更糟。
原先他们就定好了,抱着石头跳下去,不必挣扎,只需顺着石头的重量往下沉,一直沉到底就行。
可说得好好的,真做起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进水后才发现石头远远不敌洪流之力,尽管的确在往下沉,可甄明薛更觉得自己边向下沉一边被水流冲着走,他不得不费力闭着眼睛向下划,总算没被冲走。
但他听到了何郁的尖叫。
按理说在水下不可能发出声音,可他就是听到了何郁的惨叫。
不远处,温若虚也听见了,他以手捂眼睁开一条缝,模糊地看见……何郁被冲走的身影。
她运气非常不好,下水后直接卷入一条暗流,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水流卷走,生死不知。
温若虚暗道糟糕,可他自身难保,做不了什么,只得再闭上眼,顺着石头下坠的重量不断向下猛游。可他只游了一会儿就游不动了,浑身冻冷似冰,僵硬得厉害。
他上一回就被冻病了,现在强行下水更是冷得厉害,牙关一个劲儿打颤,喉咙发痒,跟吞了一把羽毛似的。温若虚强压着咳嗽的冲动,软皮管里只有一口气,要是真咳嗽出来他就完了。
憋气憋久了,脑子昏昏沉沉,胸口跟要炸开似的。
这让他……想起了曾经的一次死劫经历。
阴暗古宅,院中一口古旧棺材,上扎喜庆红绸,满地碎红花与白纸钱。不知是婚礼还是丧仪。